婚礼深夜。
万物安静下来,唯有海滩上的浪花有规律地拍打着海岸。
远处灯塔的光芒旋转盘桓,偶尔照亮一方天地。
韩祁风坐在沙滩上,双手拄在身后,看着海面上的星空出神。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偏头看过去,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哥。”他对着来人叫了一声。
连少司将一提啤酒放在两人之间的沙滩上,扔给他一个,自己打开一个。
韩祁风接过,咔哒一声打开,没举杯,自顾自的喝着。
连少司灌下一大口啤酒后,叹了口气,“不去睡觉,在这看什么。”
韩祁风愈发沉稳的面容上浮现笑意,“看星星。”
末了补充一句,“珊珊喜欢看星星。”
提及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五年,连珊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她离开的原因,连家父母知道,在她离开的第二个月,韩祁风找不到人,便去了连家一趟。
那时候他才知道,珊珊的心脏病已经非常严重。
心脏移植手术现在很成熟了,可连珊珊体质特殊,没有匹配的心源。
只能等。
可她的身体等不了。
韩祁风当时是懵的,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就像退潮的海水般,将真相还原。
她脸色不好,不是熬夜打游戏。
她吃的东西少,不是在减肥。
她整天病怏怏的,不是不爱运动造成的。
他看着她留给父母的信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就算过去了五年,他依旧能清晰地记得他是怎样从连家出来的。
都说时间不会停留,可那些痛苦的画面,却能轻易将时间定格。
韩祁风攥紧了手掌下潮湿的沙土,垂眸看着啤酒罐出神。
连少司又开了一罐,双臂搭在膝盖上,轻笑道,“今天看到砚修和楚伊结婚,让我觉得,结婚真好。”
韩祁风笑了笑,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扑来的浪花。
“祁风,你还年轻,往前看吧。”
海风舒缓,混着湿咸的气息,笼罩着每一寸肌肤。
韩祁风沉默不语。
他没回答这句话,但这也是他的回答。
“五年……”
“小时候,珊珊最喜欢玩捉迷藏,我们不爱带她,有一次我跟她说,你藏好,我找不到你,你就不可以出来。”
“那个小傻子藏在公园的山坡上,用叶子遮盖着,一直藏到后半夜,几家家长一起出去找,她才肯出来。”
“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被蚊子虫子咬的红包,脸上有泪,明明很怕,却咬着牙不哭出声。”
“那晚我被我爸按在院子里揍,她爬上我们两家之间的墙头,跟我爸说,别打我,她知道我会去找她。”
“哥,小时候我没去找她,我把她忘了。”
“这次,我不能再忘了。”手中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气息变得不再均匀,“她在等我找到她。”
连少司感觉心脏憋了一股气,喘不过来。
他能做的,只有拍了拍韩祁风的肩膀。
儿时的玩伴,如今已经能撑起自己的天地,可这片天地之下,却没了他的支柱。
“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表明心意!”
“这几年我时常在想,我要是早点跟她说,早点在一起,会不会就能提前发现她身体的异常,是我的错……”
“祁风,别这么想,珊珊的身体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自小能上山能爬树的女孩子,有谁会想到她能得心衰这么严重的心脏病。
“我过去看着修哥和楚伊分分合合,还笑话她们一点都不坚定,可最后,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
他无助荒凉的笑声,飘向深海。
“修哥把楚伊找到了,我想我也能。”他将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
可他真的能吗?
这些年,他走遍了全国各地,以及连珊珊曾经说过想去的一切国家城市。
他的寻人启示贴得满世界都是,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真的很怕,是不是她已经……
每当这种想法冲上来时,都会被他强硬地克制住。
不会的,她自小活泼伶俐,怎么会轻易被这种病症打败。
她一定还藏在哪个又黑又冷的角落,等着他去找她,等着他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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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伊婚礼结束后,原本打算世界各地旅行度蜜月的计划被搁置了。
但两人也没闲着,世界各地去不了,便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全国各地走走停停。
毕竟国内这么大,好山好水好风光,足够他们欣赏很久了。
楚伊因为嗜睡疲惫,所以行程大多是宗砚修安排的。
说来也怪,每到一个城市,最后一个景点一定是寺庙或者道观。
烟火气太重,所以楚伊时常被安置在庙外等着,宗砚俢一人进去。
有一次楚伊实在好奇,偷偷跟了进去。
然后便看到这个男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