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临江公馆。
程相宜四年前,终于和宗赫划清界限,结束近三十年的婚姻生活后,搬出庄园,住到了墨太对门。
中年女人,一个离异,一个丧夫,凑到一起过日子,倒也算互相作伴。
程相宜今日穿了条黑色长裙,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墨太依旧是一身旗袍,黑色镶金丝牡丹,长发用竹簪束于脑后。
“准备好了?”她淡淡问。
“嗯。”程相宜拎着一个竹篮子,转身朝电梯走。
两人开车前往公墓。
四年前楚伊坠海失踪,后来宗砚修的自杀,接连事故,几乎让宗家家破人亡。
三年前,乔铭杉终于咬牙决定,为楚伊建立衣冠冢,他不想承认外甥女已经去世,可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事实。
他不想让楚伊在外飘飘荡荡,所以建了墓立了碑。
今天是楚伊的生日,程相宜每年都会前来,带着她爱吃的食物,以及喜欢的花束。
墓园寂静,凉风拂过面庞。
程相宜眼睛通红,用帕子轻轻擦拭墓碑上那张照片。
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张口时,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明过了四年了,本以为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减轻,可回忆起来,那些痛苦的画面仿若发生在昨天。
她打开手机,点出相册。
屏幕上,小男孩英俊沉冷的小脸蛋浮现在上面。
“伊伊,这是嘉澍。”她声音哽咽,“满四岁了。”
“妈明天……明天就要去江城,你放心,妈会好好照顾嘉澍。”
四年前,宗砚修孤身一人离开京城。
半年后,连珊珊病危,她无力继续照顾孩子,也没法继续等楚伊回来,将孩子交出后,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乔家和宗家都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最终决定,一家抚养一个。
但乔老太太在拿到楚晚星的抚养权后,表示如果不将宗嘉澍交给乔家,宗家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楚晚星一根头发丝。
当时程相宜处于家破人亡的状态,情绪不比乔老太太冷静,放出了同样的话。
两家就此陷于冷战。
宗砚修在江城彻底站稳脚跟后,将宗嘉澍接了过去。
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着孩子回来。
程相宜怕他照顾不好孩子,多次提起一同前去江城,都被宗砚修拒绝了。
这次她不打算理会儿子的意见,直接杀过去。
“伊伊,等下次妈回来,带嘉澍一起来看你。”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男人怀抱一束白色郁金香,一身正式的黑色西服,大步迈进了这座墓园。
王洪在门口等着,没进去。
他看着男人孤单又落寞的背影,无声叹息。
所有人都以为,宗砚修这四年从没来看过楚伊,大家都以为他还活在自己的执念当中,还在等她。
可只有王洪晓得,这里,宗砚修背着所有人,来过无数次。
自从他自杀未遂后的前两年,他整夜整夜失眠,有时偷偷买晚班机票回国,在墓园里坐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再赶回江城。
王洪偶然见过他手机里的私人购票记录,多达几十页。
如今频率没那么高,但也保证一个月回来两次。
偷偷的。
墓碑前,他弯腰将花束放下。
手指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笑靥如花的面庞,指腹寒凉一片,内心却温热无比。
“好久不见。”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目光沉沉又深重,看着女人的眼,“四年前,你去医院探望盛景淮,当时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可你是十四分钟后出来的,迟到了四分钟。”
风轻轻吹,撩动花束。
“当时你问我,四分钟都不能等吗,我说等。”
“别说四分钟,四个月,四年,四十年,我都等。”
男人身躯依旧挺拔,英俊面孔照比四年前更加深邃冷厉。
岁月沉淀后的强大气场,将他淬炼得让人更加挪不开眼。
他继续道,“四分钟,四个月,四年我都等了。”
“伊伊,真的要我等四十年吗。”
风忽然大了一些,花束传来轻缓的响动。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可又没人知道,这是肯定的回答,还是否定的回答。
他静立于墓碑前,久久不语。
准备离开之时,转身便撞上一双熟悉的眼。
他对面,同样是一身黑衣的男人。
岁月在盛景淮的脸上留下了真实的印记,褪去过去那一丝青涩,就连眉眼也透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两人相对无言。
宗砚修迈着长腿,错身而过。
盛景淮缓缓转身,“还等吗。”
脚步一顿。
也只是一顿。
他没给回答,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但对于盛景淮来说,没有回答,便已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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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计划公司注册下来后,要在江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但不能让女儿每天跟着她东跑西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