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砚修醒来时,朦胧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他一把将人抓住,却听得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
“砚俢!你醒了!你个混蛋,身体出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和家里说!”
程相宜双眼哭得像核桃,死死攥着儿子的手。
宗砚修眨着眼,待到眼前场景变得清晰,他四下环顾,却没有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干燥的唇动了动,“妈,伊伊呢?”
程相宜面色滞了滞,“她……她有急事,马上就回来。”
可是直到两个小时后,楚伊都没回到病房。
宗砚修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母亲,抓起床头的手机,没有楚伊的电话或者短信。
他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宗砚修看着那组号码,又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早上他发给她的消息,问她想吃什么。
但是她没回复。
想到在她办公室发生的种种,宗砚修心底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慌乱。
是比当初她提离婚,还要慌乱的情绪。
就在此时,墨邵明的信息发来。
【时樾跟丢了。】
宗砚修犹豫一下,回复。
【抓时璟。】
程相宜在一边皱着眉问,“砚俢,你和伊伊是不是吵架了?”
宗砚修看了眼母亲,唇角扯起笑意,“没有。”
“可你以往生病,她恨不得住在医院守着你,这回……”
“我没事,妈你回家休息,让护工在就好。”
程相宜去医生那边问了情况,然后拿着一堆报告匆忙离开医院。
宗砚修一个人坐在熟悉的病房里。
他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看着天空由橘黄色转变为墨蓝色,可这么久,手机始终安安静静的。
楚伊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出现在病房里。
晚上九点,病房的门被推开。
男人眼底绽放出笑意,立刻转头看向门口。
结果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男人眼底的笑意瞬间收敛,冷冰冰道,“滚。”
盛景淮脸上还挂着白日里留下的淤痕。
他将手中的药物放在他床头,“秦教授开的药,记得吃。”
宗砚修冷笑一声,忽然撇到盛景淮额角伤口处,贴着一枚海绵宝宝创可贴。
男人眼瞳重重一缩,心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
他手指收紧,视线盯着那个创可贴,恨不得用眼神撕下来。
他和楚伊逛超市时,买过同样的创可贴。
当时她要海绵宝宝的,他想要机器猫的,两人互相说对方幼稚,最后一样买了一盒。
明明就是不久前的场景,可现在想来,却恍若隔世。
“宗总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你是在看这个创可贴?”
盛景淮状似无意地开口,细长手指摸了摸额角的创可贴,淡淡笑道,“楚伊给我的。”
此刻,宗砚修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来医院了?”
似乎已经没时间去顾虑为什么他给楚伊买的创可贴会出现在其他男人的头上,他立刻朝门外看。
可是门外空空如也,没有她的身影。
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下午确实去过我那里,后来去哪我就不知道了。”盛景淮将药放在床头柜上。
“哦对了,这个药记得吃。”
床上,男人一双黑眸里酝酿着无边的怒火。
楚伊来了医院,替盛景淮的伤口贴了创可贴,可却没来看过他。
“毕竟,只有身体好了,你才能继续留下她。”盛景淮笑得很浅,但嘲讽的意味太足了。
说完,不给宗砚修反驳的余地,转身离开。
房门轻轻关闭,宗砚修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挪开视线。
如同入定老僧,更像是栩栩如生的雕刻。
许久,他挪动麻木的眼球,将床头的药瓶拿起来。
从里面将药丸倒出来,扔进嘴里。
楚伊躲在角落,看着宗砚修将药吃进去,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背靠着医院的墙壁,沁凉的温度传递到脊背里,让她泛起阵阵寒意。
可那种感觉,都不抵宗砚修刚刚迷茫的神色让她更加恐惧。
晚上十一点。
楚伊坐在医院停车场的车子里,手机忽然一震。
她拿起一看,是宗砚修发来的消息。
【伊伊,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楚伊盯着这一行字出神。
【你今天加班了吗,有没有吃饭。】
【我很想你,我还没有吃饭。】
楚伊眼眶热热的,退出聊天界面,锁了屏幕。
她越过车窗,看向住院部的方向,将心底的苦涩和悲伤收敛,狠心发动车子离开。
宗砚修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盯着手机屏幕等她的消息,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边亮起一丝光线,他掀开被子下床。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明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他眼眸里陌生而冷漠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拿起手机,宗砚修打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