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砚修一身黑色西装,左手丝毫不费力地扼住楚芫的手腕,随后一甩,将人重重掼在地上。
他右手将楚伊护进怀里,英俊面庞浮起嘲讽笑意,“这么多人在,你们母女都敢对我妻子动手,想必我妻子没嫁到宗家前,在娘家受了不少欺负。”
他低垂着眼眸,深邃的眼底涌动无边温情。
楚伊没有注意旁人在说什么,眼底心里,只有他,只有他的身影。
被她压抑的眼泪,此刻骤然浮现,一颗又一颗掉落。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到吗?”
他抬手抹掉她的眼泪,牵住她冰冷的右手,“我要是明天回来,都不知道我的妻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当着我妈妈的面,还敢动手打人。”
他说完这句话,冰冷威严的视线便落在了冯秀身上。
程相宜一把甩开冯秀,直接将人甩在了沙发上。
宗砚修环视病房里楚家的亲人,嗓音淡淡却不容反抗,“被公证过的遗嘱,如果有疑问,咱们法庭见,私下动手,别怪宗某不客气,直接将你们送进警局。”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那些跃跃欲试的亲戚的嘴巴。
冯秀此刻敢怒不敢言。
她能看出来,宗家无论是这个权利滔天的男人,还是程家曾经的掌上明珠,都把楚伊护在心里。
她没有胜算。
可是让她拱手将楚氏送给楚伊,她不甘心!
“我妻子怀着孕,不方便继续参与后事处理,下葬那日再出席,告辞。”
说着,他护着楚伊的肩,将人带离。
医院走廊涌过一阵风,让楚伊有些冷。
手背忽然一暖,是他炽热的体温。
“伊伊。”
楚伊仰着头看他,忽然意识到,何为靠山。
刚刚那个场面,楚家的亲戚明显站在冯秀那边,如果她不给一个交代,不会让她离开的。
虽然她有办法脱身,可被他护着,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没事。”她牵强地扯着唇。
她站在医院大楼外,仰着头,天空一片墨黑。
忽然一颗流星在天空闪过。
她愣了愣,随后露出苦涩的笑意。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过去老人常说的那句话。
那句,‘人死了,是享福去了。’
不用理会这凡尘俗世的琐碎,不用去体会孤身一人的寂凉。
确实是去享福去了呀。
忽然,肩头一暖。
宗砚俢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那股温暖的气息,慢慢将她冰冷的心脏温暖融化。
宗砚俢浓眉间褶皱很深,刚刚的楚伊,有种剥离世间的孤寂感。
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也像是即将抛弃所有人。
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腕,拉到身前慢慢揉搓,轻声说,“别怕。”
她看着他,冰冷的眼眶被泪水充斥,听到他用那种极具安全感的声音说,“我会陪着你。”
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像是游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最终看到了灯塔的方向。
他摸了摸她的额角,“带你回家。”
回到庄园,楚伊没吃饭便回房间了。
宗砚修端着她最近爱吃的饭菜上来,搁在阳台的飘窗小桌子上。
然而蹲在床边看闭着眼的楚伊。
他知道她没睡着。
“吃点东西?”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睁眼,眼泪便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心口一阵窒息,也爬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
直到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浑身的冷意和颤抖被驱散。
低低的抽泣声自他胸口处传来,很快便感觉那个方位一片湿热。
他心下被堵塞,大手抚摸她的发,“别怕。”
“生命原来这么短暂。”
“我以为对他的恨,会持续很久很久,可人没了,忽然就不恨了。”
“就像是罐子里的烟,盖子一开,全都想消失了。”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宗砚修,你会离开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面上表情一窒。
在她布满泪水的双眼注视下,他似乎没法开口。
喉咙又干又涩,医生的话,此刻重重回响于脑海。
直到感觉肩膀被她的泪水打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笑着,“不会。”
永远不会离开你。
一直在一起。
就算真的有最坏的一天到来,他也会为她安排好全部后路。
“那你说话算话。”她的手将他的腰身抱得很紧很紧。
生怕会失去他。
他知道,楚连天的死,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如今在这个世上,和楚伊具有血脉亲缘的,只剩乔家了。
可乔家刚刚把她认回去,对于楚伊来说,她已经没有了最亲近的人。
楚连天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并不小。
如果连他也出事了……那么她要怎么办?
他不敢想。
似乎这个世界,对他的小女孩,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