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头顶轻微的触碰,楚伊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撞进男人幽暗的双眸之中。
她猛地坐直身体,想要按床头呼唤铃叫医生进来检查,却被他轻轻拉扯手臂阻止。
“没事,不是什么致命伤。”他声音嘶哑,嘴唇干裂。
说话时,牵动唇瓣,溢出几道血痕。
楚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能看到他唇瓣上的血迹,立刻拿起水杯,将吸管放在里面,递到他身前。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随后看向她疲惫的面容,“怎么不去休息。”
楚伊抿着唇,眼神闪躲,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杯子。
直到此刻,宗砚俢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剑眉蹙起,“伊伊?你怎么不说话?”
她拿出手机,匆忙地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耳朵被震到,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但都是暂时的,你别担心。】
一连串的字符跳入眼底,男人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下来,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楚伊满脸担忧,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拍打他完好的手臂。
她红着眼睛,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撕裂了,有血迹晕染在纱布上。
她又气又急,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他一痛。
他身体一顿,转子转过来时,看她哭得通红的双眼。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拿过手机,打下一行字。
【去看医生。】
楚伊气呼呼地抢过手机。
【看过了!你给我回床上趴着去!】
他气焰低了些,任由她牵着回到了床上。
楚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颊鼓得像只松鼠。
终于忍不住,写下一行字。
【你疼不疼。】
那一瞬间,宗砚俢觉得一股酸涩的痛意,从脚趾蔓延到头顶。
似乎从小就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疼不疼。
他是个普通人,受伤会痛,难过也会疼。
可想到她昨晚受的苦,看到她如今只能用手机和自己交流。
他便觉得,过去的痛都不算事,他能抗住任何身体上的折磨,却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怎么能不疼?
昨晚她视死如归般交代后事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他快要怕死了。
十八岁被绑架,穷凶极恶的歹徒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没喊过一声疼,那时候他甚至不怕死。
可昨晚,他真的很怕楚伊会出事。
他看着她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唇角勾起浅淡笑意,似安慰一般摇摇头。
楚伊清楚地知道,他在骗她。
他身上那么多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他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纵使她听不到,他依旧自顾自地说。
“伊伊,只要你没事,我受再多的伤都没关系。”
彼时,金色的朝阳从窗口灌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那层暖融融的光,将两人严丝合缝地联系在一起。
如同一体。
任何人都无法分割。
宗家请来了护工,但被楚伊拒绝。
宗砚俢的饮食起居,她亲力亲为地照顾。
晚上五点半,程相宜亲自过来送饭。
楚伊将食盒摊放在桌面上,拿着筷子,夹一口菜,送一口饭,再乘一勺汤,送到自己嘴巴吹的温温的,递给他。
男人一边吃,一边看她,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楚伊被他看得脸有些红,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示意别看了,妈还在。
程相宜简直没眼看自家儿子这幅嘴脸,无奈地扶了扶额。
拿出手机给楚伊发消息。
【伊伊,晚上叫护工来照顾,你跟妈回家。】
楚伊看到那条消息,果断摇头拒绝。
她指了指程相宜坐着的沙发,示意自己可以睡在这里。
程相宜满脸写着拒绝,却奈不过小丫头执拗的哀求。
她扯着程相宜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大眼睛轻轻眨着。
行,她这个当妈的心软了。
程相宜走后一个小时,周嫂送来庄园柔软的被褥,并帮楚伊在沙发上铺好。
虽然只是个沙发,但很宽敞,楚伊身材纤瘦,一米八的沙发足够容纳她。
如今,宗砚俢身上的伤口不少,并不能洗澡。
他说可以将就两天,但楚伊坚持要为他擦身体,她知道,他身体昨夜沾染的血迹并没有清理干净,黏糊糊的一定不舒服。
他忍不住逗她。
【想看你老公的身体就直说,以后让你看个够。】
楚伊那沾湿的毛巾砸他,愈发觉得这男人没皮没脸的,却让她一次次的欢喜与心动。
她俯下身,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
肌理分明的胸膛,透着无限的安全感。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他锁骨下处一处红痕上。
她的心脏狠狠一跳。
慌乱地挪开视线,告诉自己别看。
也别想。
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宗砚俢不知道的是,他的锁骨下方处,有一处深色吻痕。
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