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砚俢寒着一张脸,将人抱回客房。
将一身湿漉漉的楚伊放在沙发上,便进了浴室。
楚伊去衣柜翻找衣物,却只有浴袍挂在里面。
她将手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想要立刻离开山庄,再也不要见这个男人。
结果手机泡了水,无法开机。
楚伊浑身像是燃着火,光着脚朝门外走去。
她现在想立刻知道刚刚林洛莲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过浴室时,被出来的男人一把拽进去。
“去哪?”他沉着嗓子问。
“去找你刚刚救下的小青梅。”楚伊像是满身刺的刺猬,他一靠近,她就想扎他。
男人大手一掌扣住她两个手腕,将她往浴缸里拉扯。
楚伊脚步错乱了,她眼神涌上惊恐,“你干什么,给我松开!”
“去泡个澡,去寒气。”他声音依旧冷硬,但眉宇间的寒意已经褪去。
楚伊甩开她的手臂,“我不要在这里泡!”
对上女人怒气冲冲的眸,他喉结滚了滚。
眼前忽然浮现刚刚那一幕,她无比紧张地查看盛景淮的伤势。
那种关怀的眼神,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什么开始,楚伊不再用这样的眼神对待自己。
无论是他受伤,亦或是他生病。
她想到的,只有逃离。
只想火速离婚。
“所以呢。”他凑近一步,压迫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浴室,也压着身前的女人。
楚伊心一颤,那双仿若无底洞一样的眸,萦绕着骇人的黑暗。
“所以什么!”
“不想在我这里泡,去哪里?”他俯下身,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那串木珠子,“去盛景淮那里?”
碍眼的珠子,他恨不得立刻扯下来扔到窗外!
楚伊眉眼溢出怒色,“关他什么事?你干嘛没事就提他?”
“楚伊,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一任了吗?”
楚伊看着男人嘲讽的脸色,心口聚起酸酸涩涩的委屈,“你说什么……”
“是怕自己二婚……”
啪——
楚伊用尽全部力气甩出的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颊上。
他的侧脸立即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因楚伊的力气过大,脸被打偏到一侧。
楚伊感觉那股委屈要将她吞没,手心的痛麻也无法抵挡。
她身体在抖,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番话,是宗砚俢说出来的。
是她用赤诚之心爱了五年的男人,说出的。
一字一句,就连标点符号,都像是把利刃,剜着她的心。
“所以,我五年的爱,就是这么不值钱,对吗,像我的命一样,不值钱,对不对!”
楚伊撕心裂肺地说出这句话。
她刚刚呛水时的疼还没缓过来,如今自心底泛起的难过要将她吞噬。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所有的悲怆和难过,都被隐藏在她嘶喊的声音里。
宗砚俢转过头,脸上的痛意将他的妒火驱散干净。
他抿着唇,唇色渐变苍白。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的错误。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滋生,让他不敢直视她的眼。
楚伊死死咬着牙,眼前的男人,身影是模糊的,却也是无比清晰的。
只是她觉得,她愈发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也不懂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十三岁遇到的少年学长,还是她幻想中的宗砚俢。
楚伊朝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琉璃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可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掉了出来。
“宗砚俢……”
她声音哽咽,纤瘦的肩膀在压抑地颤抖。
“或许是我错了。”
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的执念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喜欢的,或许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是十三岁那年,暖风中,那个从天而降帮她解围的人。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或许都会喜欢他。
是她太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对施以援手的人倾心。
这根本不是爱情。
“楚伊……”
他看到她渐渐失去活力的身形,那种心死之际才会有的颓靡和决绝,让他彻底慌了。
"我刚刚……对不起。"他抿了抿唇,上前将人死死抱住,"是我的错。"
如今楚伊不在乎他说什么了,只想离开这里。
她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刚刚,我是去救你的,是林洛莲先抓住我的手。"
苍白的解释,听在楚伊耳中,却更加讽刺。
她不动,也不回应,像是他在诉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
宗砚俢从未这么慌乱过。
明明……
来的时候好好的。
她乖巧地跟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像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
他们于人群中并肩,在山风里亲吻,在烟花下相拥。
他今天是真的有了想补给她一个婚礼的打算。
也是想真的和她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