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用懋的脑子转不过来。他没听明白他父亲申时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解的追问道:“父亲跟皇上提什么商税之事?”
申时行说道:“能是什么商税之事?不就是西山万历街的商税模式吗?为父进谏皇上开征商税,但是刚一开口为父就遭到了次辅王锡爵的弹劾,王锡爵弹劾为父违逆祖制,动摇国本。皇上对为父失望了,所以就让陈炬把为父送到家中养老了。”
申用懋真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安安稳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但是,今天他怎么就放出了一个这样的炸雷呢?
看着震惊的儿子,申时行笑了。
申时行笑道:“怎么了?不像是为父的作风吗?”
申用懋不敢说话,毕竟,儿子议论父亲,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申时行继续说道:“人总是会变的。为父之前是一直求稳求全,竭尽全力的想要安定朝局,稳定天下。那是都是因为张太岳,张太岳和高拱他们前面折腾的太很了,虽然,他们都是为了大明。可是,臣子威福岂能盖过天子?所以,他们俩人倒台以后,必定是会引来清算的。为父在如此危难之际接任首辅,自然不能再想他们那样擅权威福。为父要考虑皇上的威严,所以,这么多年来,为父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朝局,不敢出一点岔子。”
说到这里,申时行转身看着申用懋,他继续的说道:“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当今天子还是原来的天子,但是如今的太子却不一样了。他聪明睿智,手里握着一座像金山一样的西山皇庄,还如此的低调谨慎,由此可见,将来的天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淡。将来的太子也一定会是一位有为之君。而为父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太子打开一个小小缺口,为太子试探一下天下人的反应。”
申用懋听完申时行的话后,他不由得开始敬佩自己的父亲了。
原来,虽然他的父亲身居高位,贵为宰辅。但是,父亲却从未像高拱张居正那样的秉政持国,大刀阔斧的为大明开拓创新。反而就像是个暮气沉沉的糊裱匠一样,艰难的维持难过的朝廷。
说实话,申用懋的心里是挺失望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他的父亲竟然做出了一件如此创举!
这一下就让申用懋刮目相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有如此魄力的一天。
看着静静说话的父亲,申用懋问道:“那父亲接下来要怎么办?”
申时行道:“能怎么办?肯定是要写奏折请辞了。”
听到父亲要请辞,申用懋急了。
“父亲为何要请辞?您也说了您是为了太子,您干嘛要请辞呢?”
申时行看着申用懋,他耐心的解释道:“那是因为太子还是只是太子,为父若不请辞,等到明天满城风雨以后,谁也保不住为父和申家了。”
申用懋一时语塞。父亲,思虑的都是对的。
于是,申用懋也叹息一声说道:“儿子也随父亲请辞。”
申时行道:“不,你不要请辞。你继续做你的太常寺少卿。为父辞任首辅以后,自然是要回无锡老家的。你不能走,你要继续留在京城。只要你还继续在这里,为父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你明白吗?”
申用懋看着申时行认真的双眼,他一下的懂了父亲的用意。
申用懋对着申时行一拜:“儿子懂了。”
申时行听完这话后,他舒了口气,“懂了就好,还你潘先生现在也老了。太常寺的事情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这段时间好好的伺候在你潘先生身边就行了,跟着他,你也可以学点本事,将来也好学以致用,不至于做个无用之人。”
申时行说的潘先生就是潘季驯。本来潘季驯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会在万历二十年的时候会因为申时行的罢相而遭到黜免,并在二十一年的时候罹患风瘫,万历二十三年的时候去世。
但是,由于朱常洛的早早的被立为太子,申时行并未被国本之争波及太甚,所以,他就顺风顺水的干到了如今岁月。
而随之一起被改变命运就是这位久负盛名的大明水神潘季驯。不过,虽然潘季驯没有像原来历史时空里面死的那么早,但是他的年岁也渐渐的不饶人了。
于是,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七十七岁的潘季驯也终于卸下了河道总督之职,被万历皇帝恩封了从一品的荣誉官衔太子太保退休养老了。
现在就住在西山皇庄的西山疗养院里颐养天下了。
申用懋听到父亲的安排以后,他慢慢点头,然后说道:“儿子记住了。”
申时行道:“那就帮为父研墨吧。”
“是。”
然后,申用懋就到申时行的书案前,老老实实的为申时行研墨。
申时行摊开了一份裁剪好的奏折,然后就蘸着申用懋刚刚磨出的墨汁开始写自己的辞呈奏折。
申时行写完奏折后,当天晚上就让申用懋火速的送到内阁值庐之中。
值班的内阁大学士王家屏看到申时行的辞呈奏折以后,他也一惊,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去了内宫直送到乾清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