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牌所在之处再沿着镇里的主干道走三十米,就能到波尔开的小酒馆,五十米之遥即是诊所。此时三人正在谈论该把这个龙族少年送到哪里的问题。虽然路旁的灌木中传来阵阵沙沙声,但在镇里生活多年的杰罗德,娜蒂亚和芙莱莉却无暇顾忌这声响,黑夜中的寂静被他们讨论的声音打破了。“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从诊所里逃跑了,诊所里的医生爷爷肯定急死了。必须赶紧把他送回诊所。”芙莱莉看见路牌后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诊所里的人没准儿都找疯了。”她的声音里透出了极度的担忧,显然是怕给诊所里的熟人添麻烦,脚步也随之加快了。谁知听到芙莱莉的话,沉默了许久的少年摇了摇头:“医生可是觉得我恢复得快才同意我出院的。我的人形身体上出现的伤势会比龙形身体上少,恢复得也快。”的确,被巨型吸血兽袭击的正常人即使能逃出生天、快速恢复意识,也不可能刚从严重伤势中苏醒就独自走从小镇到蒿草地那么远的路。
“等等,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一直称呼‘你’,很别扭啊。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娜蒂亚向龙族少年问道。“我必须隐姓埋名生活所以不行。”对方回答得斩钉截铁。这时杰罗德觉得与其撬开疲惫的少年的嘴,还不如未雨绸缪一番,于是说出了他的看法:“还是先想想他的住宿问题吧,我觉得我只能求求我爸了。至少我家二楼还有俩空房间,我收拾收拾就能给他住了。我觉得你们要是随随便便把他带进家里住不管什么理由你们父母都会拒绝。”“杰罗德,你说得对。我们家再过两年该成危房了。”芙莱莉叹气道,随后她又转过头问娜蒂亚,“回去还能煮咖喱吗?”“你可拉倒吧,今天还是吃家里做的饭吧,我都要累死了。”这一路没少跋涉,又在蒿草地里经历了那样的事,本就精力不济的娜蒂亚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杰罗德扶稳了受伤的少年,和姐妹俩一起加快了脚步。毕竟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没有人知道赏金猎人镇是否有那种血肉一般的未知魔物在黑暗中穿梭、伺机而动。
四人先是到了波尔的小酒馆。本来姐妹俩想先行回家,但是波尔大叔执意让两人吃完晚饭再走。于是四人围坐在圆桌旁一起吃起了简单的晚餐:苏格兰蛋,基督山伯爵三明治还有一小篮儿炸培根和一碟卷心菜土豆沙拉。一小碟千岛酱和一小碟蛋黄酱摆在旁边权当蘸料。不多时,波尔也在圆桌旁坐下,询问这一天度过得如何,结果则迎来了出他意料的叹息。
“对不起,爸,我们被金主耍了。”杰罗德的声音满是内疚,“金主是住在一栋别墅里的人,却和我们说他付不起赏金…”由于内疚,他潦草地用培根蘸着酱,根本没注意自己蘸的不是千岛酱而是自己不喜欢吃的蛋黄酱,在芙莱莉和娜蒂亚纳闷的眼神中,他将培根放入嘴里,随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别墅里的老人还要拿药水忽悠我们好不交赏金。实在是太过分了,矮妖都干不出这种事啊!”芙莱莉狠狠地挖了一勺土豆沙拉放入嘴里,眼神里满是气愤。“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其次得多接活儿赶紧补上这次的空缺。”娜蒂亚终于咽完了嘴里的最后一点苏格兰蛋,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波尔大叔虽然觉得可惜,然而摊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于是他除了安慰安慰失落的孩子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沉浸在搏命一通到头来却没拿到任何报酬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龙族少年虽然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从始至终一直黑着脸。就像在他看来,耍赖的不是赏金猎人的金主反而是豁出命来完成任务的赏金猎人一样。
饭罢,波尔派杰罗德去送娜蒂亚和芙莱莉回家,自己安顿着三人带回酒馆的少年。趁他上楼收拾房间的当儿,少年踱着步子仔细观察着酒馆中的一切。从来时他就觉得这座酒馆看似时日无多。走在镇上的主干道时他就注意到了这破破烂烂的建筑,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所破败民居。进门后只有映入眼帘的老式酒馆装潢在提醒他这里并非民居,而酒馆的招牌更是破损到连挂上去都费劲,天一黑它直接醉汉一般瘫倒在酒馆角落。酒馆里的墙有几处掉了白灰,红砖都漏了出来。破损受潮的地板上还扣着一只贴着纸的桶,纸上的文字令少年觉得好笑。然而即使见此情景,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只是除了嘴角细微的扬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表情。绕开挡住大坑的桶,几步之遥就到了吧台。吧台相较其他装潢倒是比较完整,也擦得一尘不染。吧台后的柜子里只有稀稀拉拉的满是灰尘的酒,其中大部分酒连标签都没有,显然是自家酿的。见酒柜没什么好看的,少年又将目光转回了吧台。居然发现吧台的左侧尽头有一只小木盒。好奇的他走近小木盒所处的位置,拿起波尔收在盒子里的老照片翻看起来。随着他的身躯一震,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震惊的神情,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多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收拾空房间的波尔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上了楼,由于波尔收拾的房间的门没关所以他径直冲了进来。他小心地拿出一张老照片,焦急地向波尔问道:”请告诉我,照片里的这两个人是不是还住在镇上?他们住在哪里?”
见少年居然向自己打听关于赏金猎人镇居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