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的将领很快得到执行。
尽管重骑兵自出击以来已经随风奔腾了一刻钟有余;
尽管麾下的大军已经鏖战了一个多时辰;
尽管......
当然了,蒙骜作为一流的勐将,身负秦国的希望,即便心下激动不已,但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自然不会如同普通将军一般令大军一拥而上。
只见蒙骜数道将令频发:铁骑为矛头,稍稍放缓速度,步卒迅速跟随其后,轻骑兵紧紧护住两翼,大军徐徐向前推进。
将令很冷静、很合理,但现实的情况却往往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赵军的溃败如同一针兴奋剂,不仅扎在了蒙骜的心头,更是扎在了每个联军将士的身体上,即便是深受重伤的士卒,也奋起最后一丝气力,想要冲上前去再斩杀一员赵军,再为自己的军功簿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赵军在联军如此的攻势之下,溃败得越发地快了。
而赵军溃败得越快,联军的将士就越兴奋!虽然身披着铠甲,其速度却几乎赶上了丢盔弃甲的赵军。
只是没有人记得:登高易跌重,越是兴奋之时,越是危险之刻,这个朴素的道理。
因为联军的进展过快,原本还算齐整的进攻阵型几乎没能坚持多久,随即便在联军众将士的兴奋之情中消散于无形。
那是赵军吗?
那是行走的军功啊!
手快有手慢无的那种军功,这让秦军的将士们怎能不眼红,怎能不奋勇争先。可问题是,如今追击的,不仅仅是秦军,更有不少的楚军。
相较于秦军,无论体力还是对于战功的渴望,楚军那是远远不及的!
杀敌?立功?
显然这件在秦军中是合二为一的事情,在楚军却是完完全全的两件事情。
尽管秦国也有不公平的事情,但好的一点是秦国的最底层永远有所出路,只要愿战愿耕,便有一碗饭吃。可以说底层的秦民的上升通道是极其畅通的,当然也仅仅是一碗饭而已,等你吃饱了,想要加餐肉,甚至想要读点书,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商君从一开始确立的,便是保障秦王世代而王的法,今天你要加肉、要读书,明天你还不得想办法当当王了!
那当然是绝对不允许的。
相对于秦国的中层锁死,楚国几乎是全方位地锁死,这也就导致了楚国守土有力,进攻绵软的情形,而楚国能够在此战中不计伤亡地配合着秦军,也是楚王和各个领主下了大气力、出了大血的功效。
但与生俱来的习惯并不是一两次的赏赐能够改变的,那是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赏功罚过才能慢慢建立起来的。
显然在大多数的楚兵眼中:这些可有可无的赏赐远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本就战力参差,再加上主观能动性跟不上,很快的,合编的大军便出现了犬牙状的交错之形状——秦兵在前而楚军在后。
蒙骜很快发现了异常,可是他明白:除非自己下令全军止步,否则根本无法调整。
甚至,即便自己下令全军止步,事到如今也挺不住脚步了,一个个杀红了眼秦军如同一头头看见了红布的公牛,除非心胆俱破,否则是不可能停下追亡逐北的脚步的。
正在蒙骜踌躇之际,联军的阵线变得越发地乱了,不仅前后军之间没了衔接,甚至出现了后方的秦军越过前方的楚军的情况。
显然,此时联军已经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坡而去。
可若是此时……
蒙骜有点不敢往下细想,只能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仍在逃窜的赵军——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然而,一个人越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意外什么的越是会找来。
联军的士卒们痛快地追出小半个时辰,又有上万赵军倒在了联军的强弓硬弩与无情刀剑之下。
最前方的重骑兵们虽然已经有些疲惫,但在血腥之气的刺激之下,肾上腺素不断地分泌,人人都仍然有着无穷的气力,只是他们似乎都不曾注意到胯下的战马正在嗷嗷地喘着粗气,也更没有注意到在前方看似一片平坦的道路上,几块枯黄的草皮悄悄动了几动。
奔雷般的声音继续在战场纵横咆孝。
“砰”的一声,明明赵军刚刚踩踏而过的土地,在铁骑脚下却突然裂开了缝隙,紧接着,又一名铁骑踏在其上,第三名、第四名……土地终于不堪重负,原本浅浅的一条裂缝突兀地咧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口子裂成了沟壑,而秦军铁骑因为惯性的缘故,根本刹不住车,纷纷倒入坑洞之中。
显然这是赵军给提前准备好的沟道,上面铺着一层并不算结实的用草结成的网,再上面再用一层泥土和枯草覆盖,远远看上去与平常之地无异,甚至人踩上去也问题不大,但对于秦军的重骑兵而言,那问题就大了。
一人一马外加全身盔甲,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中力的力量就这没得大,重骑并踩上去那是万万受不住的“
而在坑道内是一簇簇被削得锐利的竹子与一柄柄锋利的倒插着的长剑,负满铠甲的铁骑掉落其中,马腹立即被竹子和长剑割破,而密集的长刀与竹子也顺着铠甲的缝隙给骑士来了个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