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河东半郡,卿以为,此可乎?我军损兵折将,联军不也损兵更多焉?”秦王冷冷地问道。
“我王容禀,联军虽损兵三十万,倍于我军!然,此却为四国至损失也。却是若是此时罢手,我军还可保住周邑大半之地,若是强行再攻,赵、魏两国自然不好受,却可能给楚国造成机会也!”白起劝导道。
“我鄢郢尚有大军十万,谅他楚国也不敢妄动!”秦王愤怒道:“只说,我军若是孤注一掷,上将军可有把握为寡人拿下周邑之地!”
白起看着眼前的秦王,心中颇为疑惑,王上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暴躁而急切焉?
一时之间,白起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复秦王。有把握吗?说实话,真的不知道!且不说自己的主力已成疲军,对手更是赵、魏两国,魏国还好说,唯独这赵国。虽然其主力也在长平一战终消耗颇巨,可今岁的大战赵军之损失却并不多。
尤其,他们的主帅还是那神鬼莫测的赵括!
沉吟许久,白起终是艰难地抬起了头,缓缓而道:“若是攻下周邑而止,赵军期间不曾有大军来援,则有七成之把握。”
不待秦王高兴,白起随后的话语便又将秦王打落到了谷底。
“若是赵军抽调大军来援,则我大秦需倾全国之力,不仅需要调回鄢郢地区至少一半的战军、调回蜀地剩余的全部战力,还需在关中、义渠等地实行战争的全面动员!如此之下,末将或有五成把握!若是调回鄢郢大部分兵力,则有六成把握!”
“六成?”秦王惊讶地问道。
秦王当然不是在惊讶白起的胜算之高,二是惊讶其胜算之低!
要知道,如今函谷关中加上周邑的大军就有五万,加上前夜咸阳增援过去的五万大军,那就是十万精锐。
而鄢郢之地,为了防范楚国,有足足十余万大军驻守,即便一半也有五万之众,再加上蜀地剩余的三万大军,那就是八万大军。
整整十八万大军,还不算关中和义渠等地全面动员后可以征发的兵卒!就算如此,却只有五成的胜算?
这还不算离谱的,最令秦王无法接受的是,即便将鄢郢之地抽调一空也只能增加一成的胜算,也就是说五万大军才能增加一成胜算?!
不待秦王再度说些什么,一旁许久未曾发言的范睢却急急地插起话来!
“我王!万万不可!”范睢着急地打断道:“鄢郢者,楚之故都也!楚国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复夺之,因其为楚之咽喉也!鄢郢在,则楚国不足为虑;鄢郢失,则楚有复强之忧,失鄢郢而得周邑,得不偿失,智者不为也!”
不待秦王有所表示,范睢接着将秦王的妄想踩入泥潭:“此为其一也。其二者,我王,自长平之战始,至今年河内-函谷大战,我大秦粮秣军械损耗颇多,库存告急!虽然在函谷关外有所斩获,然一时之间,我大秦之粮秣,却也不足以再支持一场数十万人的大战矣!”
“今年不是丰年么?粮草怎会出现短缺之问题?”秦王不解而惊讶地看着范睢。
粮食问题可是大问题!兵无粮不战,民无粮则反,没什么不能没有粮食啊!秦国之所以敢屡屡入侵他国,自然是因为虎狼之师锐利难当,但虎狼之师的背后至少有一半的底气是来自秦国丰盈的府库!
毕竟秦国百姓,只论“耕”、“战”二事!
若是这样还缺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秦国出现大问题了!
显然范睢也知道秦王的担心,随即立即解释道:“其一是三年对峙,大军屯驻而无所出,耗粮自然多也;其二,函谷关所屯粮草为赵军付之一炬,幸得联军之粮,这才未有断粮之危;其三,秋收虽丰,然仅有关中之粮秣收归,蜀中、鄢郢之地的粮秣因路途之因,尚未解运抵达。需再等一至两月,府库便可盈满。”
话很长,意思却很简单。
前两年搞事情搞太大了,把库存都给消耗了大半。现在的府库,能用是还能够用的,但用了之后一旦出现灾荒啥的,可就危险了。至少要再等我一两个月,等外地的秋粮都收上来,朝廷有了应急的本钱,再考虑出战的事儿!
一句话:秦国打不动了!即便要打,等吧!等一两个月就行!
秦王闻言,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粮食没出问题那就是大好事儿!当然,随即秦王也明白,想要再打,一是白起说的打不过,二是范睢说的没粮打!
麾下文武二重臣都说打不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秦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便不打吧!”
“我王英明!”白起与范睢二人齐齐应道。
“虽然已定了不战之策,但前线将士不可松懈也!”秦王对着白起说道:“尤其是函谷关,还有义渠通道,务必要加强防御,不可令赵国有可乘之机也!”
“诺!”白起随即应诺道:“末将已令蜀中精锐增援函谷,而令函谷调回之军北上义渠,末将也随后动身前去函谷关,定不会让赵国再有一兵一卒进我秦国国土!”
秦王微微点头,抬头间眼睛一转,却笑着对白起说道:“函谷方面呈守势,有司马错将军在便足够了,爱卿还需坐镇咸阳,寡人诸多事情还需爱卿出谋划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