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辆四轮马车出现在范府的门前,范睢随即登上马车,车夫缓缓驱动马车往王宫方向而去,只留下须贾一人在范府内堂焦急地等候着。
咸阳宫中一间偏殿内,秦王一边看着手中的竹简,一边品着新晋的茶水, 只是眼神却不时地瞟向殿外,似乎在等着谁来,观其神情,却又是有些不愿谁的到来。
不多时,一名宦者匆匆而来,在秦王耳边轻语了几声。
秦王微微一叹,说道:“传相国入宫, 便在此殿吧!给相国也沏壶茶!”
“诺!”一旁宦者应诺道。
“寡人第一次见相国也是在此殿之中!希望相国不要让寡人难做啊!”随着宦者的退下,秦王独自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自言自语道。
显然,须贾带着重礼到范睢府上之事,秦王早已知晓。而秦王对范睢的了解更是透彻,故此才特意等候与他。只是希望范睢能够不要在大是大非面前犯了煳涂,让十余年的君臣相得尽付东流。
正想着呢,范睢已经来到秦王的面前。
“见过我王!”范睢大礼参拜道。
秦王也是一愣,怎么的搞这么大阵仗,自己还没说话呢!
随即秦王赶忙说道:“相国所来何事焉?怎行得如此大礼?快快起来!”说着,大手一挥,示意宦者令前去将范睢扶起。
“多谢我王!”范睢又是一拜,却不曾起身,而是继续说道:“只是微臣罪不容诛,实在不敢厚颜起身。”
“相国说笑了!相国总领朝事,桩桩件件处理得都甚合寡人之意,秦国也在相国治理之下井井有条,秦军收复河内之地,也多亏相国多方筹划粮草军需, 可谓劳苦功高, 何罪之有焉!”秦王笑着说道。
“禀我王!”范睢双眼一红,带着哭腔说道:“此皆是罪臣应尽之责,不敢言功也!今日微臣犯下死罪,特向我王请死也!”
“相国,到底何事焉?”秦王有些不悦地说道。
“禀我王:今日朝会之后,魏国使臣须贾到微臣府上求见微臣。王上您是知道我的,有恩必报也,须贾与我不仅是好友,更有患难之谊。此番求见,微臣虽知其必说我大军攻魏之事,却也不忍将其拒之门外!却不想…..”说着,范睢眼睛又是一红,简直委屈极了。
“不想如何?”秦王问道。
“却不想,昔日之友人,竟带着厚礼,企图贿赂微臣以成其事,微臣不查之下,转瞬间连人带物便都进了微臣府上。如此瓜田李下, 微臣是辩无可辩!故特向我王请罪也!此乃魏使礼物详单,请我王查验。”范睢说着又是一拜,双手托着一卷帛书高高举起。
“哦?”秦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范睢, 挥了挥手,宦者令会意将帛书取来。
摊开帛书,秦王也是直呼“好家伙”!都快赶上自家宫中秘藏了!赶紧拿茶水压压激动的心,只可惜却管不住那颤抖的手。
“相国就不心动哉!寡人都心动了!”秦王笑着调戏着范睢说道。
不管怎样,主动交代那就是好同志!至于是不是不查之下才收礼,还是被数目吓到这才自白,问题都不大!
听了秦王略带戏谑的言语,范睢明白,自己赌对了!秦王果然知晓须贾之事!自己此举不仅赌对了,更是又过了一关!
“禀我王:心动!”范睢老老实实地回道:“来的路上,罪臣还在想着要不带着这些金玉跑路算了!”
“噗!”秦王听闻范睢惊世之言,口中茶水喷出,直直地喷在了范睢的脸上。
范睢却丝毫不以为意,袖子往脸上一抹,露给秦王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那卿怎的不跑啊?”秦王轻咳了一声,边问着边对宦者令使了个颜色。
宦者令会意,为范睢取来葛布,细细擦拭着秦王喷出的茶水。
范睢哪敢劳烦宦者令,一把夺过宦者令手中的葛布,身子微躬小声说道:“多谢令者,某自来便可!”
随即转过头,边擦拭着自己边回答道:“禀我王,罪臣在来的路上突然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就算是逃,没有我王开具的路凭,就算是逃到了函谷,也会被遣送回来,还不如直接来找王上。”
“你倒是聪明!”秦王无奈地看着范睢,心中却是对范睢更加喜爱和放心了。
“算了!既然没有及时主动上交,把须贾的礼都送进宫来,便不算尔收受贿赂了!去吧!”秦王高兴之下,一笔将范睢的罪过给带过了。
“多谢我王!”范睢也是高兴地拜倒在地,他知道,第二步也算是完美地完成了。
随即被秦王亲自赦免的范睢,站起身子向殿外退去。
秦王正准备也撤了,却听闻殿外好似范睢正在高呼:“臣,范睢求见我王!”
秦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宦者令,宦者令也懵啊!细细一听,又是一遍“臣,范睢,有军国大事,求见我王!”应该是范睢无异,怎的不是刚才出去吗?
看着秦王探寻的目光,宦者令只得回道:“应是相国情急之下,忘了些事情吧?”
秦王闻言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范睢何人也,向来是机敏过人,如何会有军国大事忘记汇报呢?虽不解其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