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晚宴是八点，她睁开眼便觉得浑身酸软，就好像跟人干了一仗一样。
只是眼前出现的白色的布料，她长睫微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等脑子里清楚了，她才不声不响的转过身。
傅衍赫并没有入睡，只是静静地躺在一旁，看她转身后无奈的叹了声，刚想说话，手机又振动起来。
下午因为怕打扰她休息，但是又不能不接电话，所以就开了振动，怕是婚礼上的事情，就转身去拿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当看到是林若涵的时候，他转眼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接起，“喂？”
“衍赫，孩子没了。”
电话那头的人哭的我见犹怜。
“别哭了，医生不是说过要避免情绪波动。”
傅衍赫压低着嗓音，尽量耐心的跟她讲。
卓醉突然爬了起来，就要下床去。
只是她才要走，人就立即被拖回。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觉得她的脑子好像被甩出来了。
她望着他，却又好像没看见。
她晕晕乎乎的，只是感觉着他在靠近，立即伸手去推他。
“去哪儿？”
傅衍赫冷硬的一声质问。
手机早已经被他丢在一旁，他只专注的望着她。
“我想吐。”
卓醉只轻轻三个字。
傅衍赫眉心一拧，下意识的要让她去吐，但是转念却又只是压着她，“你害她流产了，要难受也是她难受。”
“……”
卓醉心里一讷，早已经眼花缭乱的，突然有眼泪涌了出来。
但是她依旧一动不动了。
他把林若涵流产的事情果然怪在了她身上。
卓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回来继续这场婚礼，卓醉发现自己还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他。
“不想吐了？”
傅衍赫望着她突然涌出来的眼泪，心肝一颤，又低声问。
卓醉没说话，只是胃里一阵翻涌，她立即侧了身。
傅衍赫也立即松开她，但是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就没怎么吃东西，吐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正中间，只感觉着那股子揪痛似乎要达到某种境界，她理解不了，有什么好疼的？
她小说里写过十万种疼痛的方式，这一种也不是没写过。
只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感觉还是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谢谢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真的屈辱，在男女感情上。
卓醉缓缓地看向他，只是轻声，“结束吧。”
“什么？”
傅衍赫凤眸半眯，像是没听清的样子。
“这场婚礼，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望着他，坚定的说。
她脸上还化着好看的新娘妆，但是这会儿，她却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个新娘子。
倒更像是一个，穿了婚纱要去被活埋的人。
此时如果她选择结束这场婚礼，那么她就不会死。
傅衍赫冷沉的望着她，很快就给出答案，只三个字：“不可能。”
“我害你的未婚妻流产，我这么歹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娶？”
卓醉又问他。
傅衍赫望着她很久，薄唇才动了动，问她：“你承认是你害她流产吗？”
“……是。”
卓醉笑了，然后承认。
他明明早就认定了，现在还这样问她。
从一开始林若涵倒下到流血，他全都看在眼里，她还记得当时他抱着林若涵看她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她的心口上。
这会儿，她亲自拔出来丢掉，血流不止也好，能捡回一条命也好，他们都可以再无关系。
“婚礼继续。”
傅衍赫却还是淡淡的四个字。
卓醉真的疑惑了，她忍不住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举行婚礼？你敢给我一句实话吗？”
“卓醉，别欺人太甚。”
傅衍赫觉得他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
卓醉眼里的泪痕不断的跑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管为什么落泪，是为了爱他也好，后悔爱他也好，反正泪就是落下来了，不断的。
很快便泪流成河的，她又躺在了床上，望着屋顶漂亮的灯具，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平复着眩晕的感觉。
都错了，一切都错了。
——
晚上的婚宴继续，她换了中式的旗袍，敬酒一圈下来，她喝的都是葡萄汁，可是他一直在她身边，一直搂着她的腰，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急需点什么去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