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威严迫人的佛像前恭恭敬敬的奉香叩拜,然后在他们身后的一张半旧的黄色蒲团上安静的坐下来,聆听着他们歌唱般悠扬的喃喃诵祷。
洪流般的诵经声宛如天籁之音,他竭力的想要从中听出只言片语,但却徒然。然而他依然沉醉其中,久久的,几乎合上双眼打坐睡过去。
后来一位年轻的僧人走过来亲切和善的将他请出了大雄宝殿,他只得依依不舍的走回寺庙门口来。
中年的光头和尚依然坐在木椅里静静的等候着他,注视着他走近前来,在他身旁的一张破旧的小方凳上坐下来,呆呆的直愣愣的望着他。
这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相貌俊美衣着考究的青年,白皙修长的手腕上佩戴的名表熠熠生辉,显然他身处生活优越的上层社会。但不知为何,他的眉宇间却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愁云惨雾!
方文山直望着面前的细眉细眼五官平淡的僧人,理想所有的佛门中人皆是智者,于是虔诚的请教问道:
“大师,您相信世间有真爱吗?”
光头和尚瞥了瞥他,沉静的面上不经意的牵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道:“如果有真爱,我还会出家吗?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羞愧的低下头来,方文山暗自咽了咽口水,心有不甘的继续问道:
“为什么我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最终还是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呢?我自问无论财富样貌,还是人品性格,并不比谁差多少。”
和尚认真的瞅着他说:“你所失去的,原本就不属于你。而你经历的,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劫。施主,不要害怕伤害,能伤害你的都是你的劫数。”
“大师您信命?”
“我为什么不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就像你从山门外走来就一定会遇见我,即便你在里面兜兜转转,出来时依然会遇见我,这就是命数,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方文山若有所悟。
“遇见是因为有债要还了,离开是因为还清了。前世不欠,今生不见;今生相见,定有亏欠。缘起,我在人群中看见你;缘散,我看见你在人群中。这就是世人所谓的缘分啊!你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如此吧!“和尚深深叹息。
文山不自觉的听得呆住了。
光头和尚继续教诲他道:“想开点吧!年轻人。你的痛苦纵然如山崩地裂世界末日,在我却是独坐闲庭观花开花落,赏云卷云舒。如若流年有爱,就心随花开;如若人走情凉,就守心自暖。繁华三千,看淡即是浮云;烦恼无数,想开就是晴天。”
“谢谢大师!”
“别贪心,这辈子你不可能什么都拥有;也别灰心,因为你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所愿所不愿,不如心甘情愿;所得所不得,不如心安理得。”光头和尚说着从他一直端坐着的木椅里站起身来,大摇大摆潇洒的走开去。
那天方文山破天荒的独自拜访章华台收获颇丰,灵魂被过滤荡涤的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坦然甚而愉快的感觉。
章华台虽掩藏在西川市郊的半山腰,蜿蜒来回的路程却要半天的工夫才能到达。
傍晚他回到公司巡检工作时,江澜酒店的蔡丽新经理向他汇报说:
“韩小姐住过的602房结账了,是程家老太太亲自过来结算的。”
“好的,我知道了。”方文山轻轻的点头答应着,搁下手头厚重的蓝色文件夹,自客房部高高的前台走开去。
新来的收银员小芙在他的身后嘀咕说:“602房不是说好挂老板的账吗?根本不用买单。”
她身旁的张姐嗤鼻冷笑道:“那天你没听见程老太太说吗?他们程家多的是钱,不用沾我们方总的光,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说的原也在理,韩小姐本就是程家的儿媳妇,凭什么在我们酒店白住呢?现在她和方总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蔡丽新温和的嗔怪阻拦着两位争执不下的属下说:“认真工作吧!老板的私生活岂是你们可以随意置喙的?又与我们什么相干呢?”
张姐不服气的撇撇嘴说:“我们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只叹方总的为人太仁慈厚道!被人欺负到这种境地,由不得我们抱打不平。”
“是啊!”小芙随声附和,“我觉得好奇怪,明明韩小姐是以老板家属的身份住进来的,最后却是以程家儿媳妇的身份离开,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觉。”
蔡经理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门严词厉色道:“好了!你们的交接班完成了吗?钱和账目都对吧?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