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无生于有,有生于无。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宁洛找到了自己的路。
肉躯为实,为实有之体。
寰宇为虚,为空幻之界。
六腑秘藏虚实参半,作为连接肉躯与寰宇的桥梁,是横贯虚实之间的游廊,更是点染在纸张上的墨滴。
墨滴在纸张上晕染开来,继而,构筑了寰宇。
换言之,这是干涉“画卷”的力量!
尘渊界的百世钻研苦心孤诣,相较于蓝星万象溃灭白盐席卷......
还是后者给宁洛带来的震撼与启发更多。
一切都是假的。
但一切又都不是假的。
他们是画卷上的生灵,所见万物万象都是母庸置疑的真实。
只是那位超维的神明,拥有轻易将之从画卷上抹除的能力。
“如若以降维的概念来看。”
“天道以下,修士皆为蝼蚁。”
“都不过是画卷上的一抹颜色。”
“而所谓天外......便是汇集了一张张画卷的相集。”
那是宁洛仍未触及到的领域,不过,他曾经却是触摸过更加高维的力量,即是重塑肉躯之时,所用的执笔之力。
所以宁洛很清楚,他现在的修途,究竟想要什么。
药方,丹法,道意......
循序渐进,渐次修行,但目的究竟为何?
万法界的修士所想的,是触及天道,是登临道海,也就是那所谓天域道场。
宁洛是知道的,道海非虚非实,或者说它的虚实性质得根据参照物来判断。
以万法界山河大地为参照,道海为虚。
以寰宇世界的相集为参照,道海为实。
道海是低维与高维的狭间,是接连现世与高维世界的驿站!
那么所以成道,其最终目的......
无非是超脱。
是超脱绘卷本身,从而拥有俯视万古,征临太宇的力量。
万法界的道统是怎么想的,宁洛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要超脱于画卷之外。
要将自己的道法烙印在画卷,甚至穿透画卷。
就像是一滩浓墨泼向画布,最终透过画布印染在桌面上,甚至顺着桌檐淌落。
也即是说。
当富集的能量,超越了“画布”所能承载的极限,便能够干涉到画布本身,甚至画布之外的世界!
这便是寰宇丹法的本质!
粒子加速,粒子对撞。
辅以阴阳逆序,虚实交互。
或者说是“灵子对撞机”更为准确一些。
三花五气,六腑秘藏,加上真元,元精与识神......
汇集一切修为,化为对撞的灵子束,从而造就出了这所谓寰宇!
那不再是浮于画布表面的颜料,而是将一整片画布揉搓成了一团,从而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一刻。
宁洛这具肉躯所承载的“信息量”,已然远远超越了其本身的质量!
没有超脱画布,但却成功干涉了画布!
远处的玄渺上人歪着头,神色恍忽。
他看到了洞府中的宁洛,也看到了那几束激荡的灵子束流相撞的画面。
他不理解宁洛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看到了宁洛腹腔中的寰宇。
也看到了昏暗的天穹。
天幕垂落!
元枢府学的飞舟刚刚抵达,学术交流尚未开始......
但这偌大江南书院,却已然没有了供他们安稳论道的地方。
天色从未有这般漆黑。
彷佛一滴浓墨落入杯中,转眼晕染开来,继而侵吞了整片天穹。
玄渺上人指节微颤,千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吊诡的感受。
即便在道境时渡劫破境,他也从未觉得,天道竟会是这般恐怖,乃至狰狞!
就彷佛有天魔盘踞在浓云之中,悄然窥伺着人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飞舟上的灯火忽明忽暗,似乎是其中的法阵受到了某种不明因素的干扰,从而失去了效用。
元枢府学的学子与博士,以及祭酒玄渺上人,呆滞地凝望天穹,心中已然被恐惧填满!
那不是劫,而是罚!
或者,是某种更加恐怖的天威!
宁洛知道答桉。
那是鲸落。
培药期,一境采药,二境归鼎,三境熟成。
玄丹期,四境胎息,五境还丹,六境造化,七境守一,八境真意。
当寰宇构筑,现在的宁洛,已然是半步七境。
然而当他踏出洞府,入目所见并非求学的学子,却是昏沉无边的天幕。
“坏了!”
“不是说,天宇道场能够宰治道海吗?!”
“为什么依旧会有鲸落?”
宁洛童孔骤缩,咬牙不语。
万法界繁盛的表象之下,潜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宁洛心中一紧,顿觉不妙!
“啧,死道需要道意的力量才能抵御,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