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神君是谁,宁洛不熟。
灰渊战事如何,他也不懂。
但你要说鼠类是谁,那宁洛可太懂了!
洞幽所见,老张让一众工人将黑金埋进地下,以此将罪责推卸给祝融神君,自己也能减轻负重。
那么这道雄浑天声口中所谓的鼠类,不正是老张他們吗?
宁洛拄着铁锹, 快步逼近。
铁锹迎风挥落,毫不留情地劈向老张的脖颈!
呼——
破风声响,铁锹毫无阻滞地斩断了老张的脖颈,去势不减地坠袭落地,险些把宁洛这瘦弱的身子也给带倒。
宁洛踉跄了半步,抬头一看,哪还有老张的身形?
那健硕的身躯凭空化作濛濛灰雾,纷扬在地,最终沦为一抔灰烬。
“灰烬是这么来的?”
宁洛眉毛一挑,伏身接起灰烬。
然而灰烬顷刻溶解,没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宁洛屏息凝神,极力自视。
可惜他没有修为,连自视都做不到,更看不到这些灰烬溶于何处。
至于修行,那就更是无迹可寻。
即便灰烬入体,宁洛也没法在体内感受到能量的周游,就连最起码的循环都建构不了。
看来想要得到神识,还是得回到圣女像供奉。
光有灰烬, 并不能获得力量。
宁洛心中了然, 借铁锹撑起身子。
老张凭空消失, 但其他矿工却浑然未觉。
宁洛不知道这是不是诡境的机制,但至少蜃景尚未崩塌。
熔炉中的岩浆仍在不断淌落,锻造锤也依旧在渐次落下。
往来的工人黑着个脸,鄙夷地看着宁洛,似乎从未见过老张的存在。
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宁洛握着铁锹,身子微伏,总觉得......他好像成了坏人一样?
不过他这是在除害,那显然算是行善。
呆滞的片刻,宁洛却注意到,他身旁路过的那些工人,都是此前在灰雾中见过的熟面孔。
他们骂过圣女,埋过黑金,兴许都是恶事做尽的卑劣之徒。
宁洛立起身子,心道:“灰烬来自诡异,所以诡异不止一只,难道是要我把他们都杀光?”
宁洛不明所以,但至少自己先前的推断大概并无问题。
“试试吧,既然有灰烬,那想来思路是对的。”
一念及此,宁洛提起铁锹, 见人便敲一闷棍。
先天羸弱的模组给了他不小的限制,以至于宁洛还没挥动几次铁锹, 双臂便酸胀不已,身体近乎本能地抗拒他再继续下去。
但好在这些幻境中的冶炼工人都可以一击毙命,倒是给宁洛一种刺客信条般的观感。
直到,窑炉旁。
当宁洛举起铁锹之时,他的举动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地投射在了炉壁之上。
匠人回首,与宁洛四目相对。
“唔!坏了!”
瞬息之间,周遭的蜃景骤然破碎。
熔炉崩毁,岩浆从熔炉的裂口中如悬泉飞瀑般奔涌而下,倾泻一地,缓缓蔓延四方。
高耸的钢铁立柱也一寸寸塌陷,连带着整个天顶砸落如下!
锻冶厂轰然崩摧,宁洛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的铸工。
但他很快收敛了伪饰的惊惶。
因为他面前的铸工对周遭的变故视若无睹,仅是漠然地盯着宁洛。
随着熔岩淌落,立柱崩塌,铸工的身形也在随之变幻。
他的肌肉瞬间隆起,转眼撑破了腰间的麻绳,也撑烂了本就宽松的下衣。
他的身形越发佝偻,后背虬结的肌肉上竟是长出了灰白的毛发,甚至尾椎骨也在迅速延伸。
什么意思?
诡变?
宁洛初来乍到,虽说对诡境不熟,但也知道不能放任面前的铸工继续诡变下去。
他铆足余力,奋起一铲!
然而铁锹砍在了铸工的脖颈上,不仅未曾让他灭却,反而被他肌肉死死夹住。
无论宁洛如何用力,都没法将之拔出。
此前无往不利的绝世神锹,现在却忽然变成了一块废铁。
转变之突兀,让宁洛都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铸工的头颅变大了数倍不止,但颧骨却收缩了几分。
他背部的灰白体毛迅速增生,甚至蔓延到了手臂,覆盖了他的双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直到那膨胀的颌骨之上长出了凿状的门齿。
宁洛看得出来,那是鼠类的形貌。
背后灰毛,硕大颅首,凿状门齿,还拖曳着比身子还长的细尾。
宁洛看着眼前这只两米多高的鼠诡。
他不觉得鼠诡面貌有多狰狞恐怖,也不觉得这只鼠诡的实力能有多强。
但宁洛退了半步。
因为,他太弱了。
诡境的流程给宁洛一种极其怪诞的感觉。
就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刚刚梦到山洪倾泻,转瞬又迎来火山喷发。
一切乱无章法,无迹可寻。
宁洛原以为所谓神诡入侵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