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碾过高原,蜂巢碎石纷落。
白杨他们原以为躲在地下就可以躺赢,但现在看来这也并非一件美差。
那地上正在与人皇交手的宁洛又该当如何......
他们不敢再多想下去。
人皇狞笑着犁过原野,捏碎悬崖,沿途遍野的血雾如同老式火车的蒸汽炉,巨掌过处寸草不生!
他就像是个第一次来到菜市场的稚童,将手伸进了面前盛满粗粮的米缸,肆意揉搓搅动。
更像是看到一条游曳在水缸里的金鱼,满眼放光地伸手捞了过去。
反正,他想要的都会送到手里,也用不着遵守任何规矩。
或许这正是黑潮寻到他的原因,而不单单只是因为无人可选。
只是关于黑潮遴选宿主的原则,宁洛尚无头绪。
巨手贪婪地掠过高原,人皇可以确信,宁洛躲不掉!
因为他压根没躲。
人皇未曾多想,他觉得宁洛纹丝不动的原因多半是自信。
毕竟此前他吼出的那团空气炮不也是被宁洛一刀劈开?
所以,宁洛不躲只是低估了他的力量,而非另有筹谋。
只是当血掌挖其一抔血泥,五指攥紧,意欲捏碎宁洛时......
人皇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没什么抓握的实感?
就像他真的只是抓起了一团烂泥罢了。
人皇困惑地看向宁洛方才站立的方位,却见那里空无一物。
千百对套娃复眼几乎组成了可以纵览周遭的显微镜,或者像是如天网般覆在荒狱穹顶的卫星。
可即便如此,人皇依旧寻不到宁洛的身影。
有点古怪。
人皇看不到是必然的,因为现在的宁洛正好在他的视野盲区。
早在巨掌袭来的那一刻,宁洛就打定了注意。
太玄幻剑收归气海,血焰缠身沸腾灼燃。
宁洛抵着掌风,顺势旋身腾跃,将赤晶长刀狠狠扎进了血掌的手背。
血掌过重,而人皇的生理结构又过于粗糙。
其实对他而言,这只血掌与其说是手臂,还不如说是触手。
触手如鞭,有更合适的借力方式,但人皇出手之时哪有想这么多。
他如人形的习惯一般悍然挥掌,因此根本无法压住血掌的惯性,只能任由它向荡秋千一样荡向高空。
直到血掌高过了他的颅首,人皇才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违和,就像是有蚊虫叮咬着他的身子一样。
人皇的大头狐疑地看向自己高高扬起的手臂......
“?!”
“蝼蚁!你怎么敢?!”
他看到一粒微不足道的黑点坐在他的血臂上,像坐滑梯一般飞速滑下。
而之所以感觉到异样,是因为赤晶长刀扎进了他的手臂,沿途割开一道狰狞的血痕。
异样的感受并非来自疼痛,而是来自赤晶的排异。
纵使他早已不怕赤晶,但最起码的反应还是会有。
宁洛不答,只是神色冷淡,默然滑下。
人皇震怒不已,他张开深渊巨口,深深吸气。
他手臂猛地颤动着,同时口中再度喷吐出一团质密的空气炮。
然而宁洛早有预料。
而且现在的距离,也已然足够。
他抽出血刃,脚步猛力一踏!
鲜血铸就的手臂塌陷下去了一大截,甚至宁洛还听到了骨裂的声响。
好家伙,这种时候还不忘完善骨质结构呢?
怪不得这条手臂不能当触手使,原来是人皇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倘若没有骨质,那当它裹挟着惊人的惯性倾落而下时,即便宁洛,恐怕也绝无可能肉身力敌。
只能说,人皇力量是有,但对黑潮的掌控,还不如血秽。
空气炮贴脸轰向宁洛!
然而宁洛仅仅是翻手抽出太玄幻剑,衍化风灵,轻描淡写地顺着空气炮的边缘划过,甚至未曾毁坏那质密的气团。
他纵身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人皇的后脑。
这后脑形如一片大陆,每一根头发都是血色触手,正不停随风摆荡。
人皇咬牙切齿,恼羞成怒:“蝼蚁,给本王下来!!!”
“下去!!!”
他嘶吼着,疯狂晃动自己的大头。
但因为有血丝悬吊,他也不足以将整个脑袋翻转过来。
这种程度的晃动和倾斜,根本不足以将宁洛震落下去。
人皇很气。
因为他只有一只难以操控的手臂,而现在却有个跳蚤正在撕咬着他的头皮。
他挠不到,又弄不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下去!!!”
他急了。
人皇后脑的皮肤裂解开来,转眼化作无数只螺旋般的巨口。
口中密布着形态各异的交错獠牙,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嘴了,那分明就是一个个绞肉机!
与此同时,他那触手般的长发上睁开万亿只猩红的血瞳,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宁洛的动向。
甚至长发侧翼还时不时延伸出战矛般的锥刺,每每从宁洛背后挺枪突刺!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