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宁洛只觉如芒在背!
似乎整个荒狱都被横跨星河的巨人掌握手中。
他被囚禁在这座孤立的监牢,经受着来自域外邪魔的审视。
“难道还有其他神秘力量介入?”
宁洛心中困惑,观察着周遭气息。
但却忽然发觉,人皇竟毫无反应。
这不对劲。
明明天声言称有人窥视,人皇怎会这么云淡风轻?
宁洛怔了怔,心头警钟奏鸣。
“那道天声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可我不是在人皇的旧梦之中吗?按道理......”
没时间给宁洛继续细想下去。
因为无尽血潮垂落而下,顷刻覆盖了宁洛的视野,意欲将他这缕意识连带着整片梦境尽数葬灭!
荒古时间飞速流逝,支离破碎的幻景如走马灯般急掠而过。
宁洛看到人皇失魂落魄,转眼妖众大军压境,意欲铲灭人族。
人皇竭力反抗,族人却畏缩不前,引颈受戮。
直到尸山血海淹没了人圈,就连气势汹汹的妖王也只能无力伏诛。
人王踩着血泊回到部落,却见族人们或是虔敬地跪拜着妖兽的残尸,或是蜷缩在木屋一角瑟瑟发抖,或是劫走村里的骨槌仓皇奔逃。
即便是那几个先前与他同行的亲信,如今也是栗栗危惧,悔不当初。
族人有多狼狈,人皇就有多困惑,也有多愤怒。
宁洛听不到他的心声,只知道下一幕幻景之中,人皇剜出自己心血,强硬地将之灌入族人们口中。
心血中蠕动的赤色诡虫一并滑进了族人的身躯。
他们捂着自己的心口,瞳仁中血色浮现。
紧接着肌肉隆起,青筋虬结,狂暴的杀意转瞬侵吞了意志!
吊诡的吸力扭曲了画面。
宁洛只看到无数人族佝偻着身子,大口哈着白气,形同野兽,悍然进军。
随后画面如玻璃般碎落一地,猝然崩解。
“原来如此。”
“这根本不配自称人皇,只是稚童任性的过家家。”
没有理解作为基础,人皇只是将自己编导的剧本强硬地塞给了族人,让他们陪自己上演一出英雄救世的戏码。
人族从而拥有了翻盘的力量。
但可惜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名存实亡。
脆弱的血脉没法承受血疫的侵染,从人皇试图以血疫扭曲族人认知开始,人族就已经不复存在。
他们不再是人,而是血兽。
画面破碎。
宁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起,不由自主地淌过岁月的长河。
他看不到自己的形体,只能借由长河中斑斓的星点辉光,一窥古往今来的凋敝过往。
宁洛聚精会神,贪婪地吸收着情报。
即便是早已顺利侵蚀天道,偷梁换柱的黑潮血疫,却也没法拿捏住这么一道窥视过往的意识。
宁洛看着人族与妖族开战,癫狂的人族血兽摧枯拉朽,碾过万妖的领土。
他们将妖兽生吞活剥,用以提升自我。
而人皇则用取之不尽的万族血脉,构筑出七十二尊赤血巨兽。
那便是赤血巨灵的原型。
血祸肆虐,碾过万妖的领土,也踏破了整片荒狱。
彼时在妖族内斗中得胜的霸下妖尊借本命血术,提炼大地之精,放弃了超脱此世的可能,倾尽全力阻止人皇。
而他最终也做到了。
画面一闪,最后一战时,荒狱早已沦为血海。
神龟天降,将人皇镇压在血海之底。
但血月凌空,人皇意志接连天道,眼看着死道便要再次垂落,七十二巨灵越发壮大,也包围在神龟的四周。
霸下妖尊为了族裔,最终以本命道种为薪柴,燃烧了自身的肉躯!
他的血肉成为赤壤与溪流,龟甲化作山川脉理,为幸存的妖族留存了一方得以安生的净土。
与此同时,赤晶中蕴含着的血脉与道种,隔绝了人皇与天道之间的联系。
自此,妖尊寂灭,人皇永镇。
一切昭晰。
再之后,便是上古至今的棋局。
人皇的心血没入血海,继而为之赋予了融合血脉的力量。
他虽没有后代遗世,但他还有诡虫,还有血疫。
七十二巨灵失活固化,一代代血祖横空出世,棋局早在那时便开始落子。
血祖诱骗残存的人族,借由诡虫将他们洗脑成血脉断续的妖族末裔。
谎言说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
自此,放眼荒狱再无人族。
霸下一脉只知道要提防人族和血疫,但却不知半妖的正体。
而御兽师的根系又尤为古怪,似乎天生混合了人族与妖族的力量,与血峰的半妖截然不同。
知晓荒古历史的妖尊后人,只道他们是妖族与人畜乱搞得来的后裔。
而高原的妖兽更是孱弱不堪。
妖兽之于妖族,就等同于猿类之于人族。
霸下血脉何等高贵,他们纵使相助血脉剥蚀的半妖,也不会协力高原的御兽师与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