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怀疑,邺王的立场就越动摇:“你是说,大娘她并没有跳井吗?”
“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我才说殿下别急,我要下去看看!”
这话让邺王大吃一惊:“你一个文弱的道士,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墨林一脸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是万全之策。如果雾气真的有问题,殿下下去查看,万一我遭遇不测,到时候井口一封闭,我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邺王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当下只能同意,再三叮嘱:“道长千万小心!”
墨林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链条:“殿下不用担心,您只要记得答应过帮我洗清冤屈,帮我解开这链条就好。”
闻言,邺王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他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尺长的小剑递给墨林:“道长拿着防身,如果井壁光滑,还可以借助一些力气。”
墨林接过剑,握在手中沉思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井中,双腿抵住两侧井壁。古井不大,但内部深邃黑暗,他的身材不算胖,在井中还有些活动的空间。就这样,他一寸一寸地往下爬,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邺王瞪大眼睛站在井边,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他抬头看天,月亮逐渐消失,真正的朝雾和清雪即将来临。
四周一片寂静黑暗,作为多年的将领,邺王并不觉得等待是孤独的。他静静地注视着井口,聆听大风吹过井边的声音,像是孩子的哭泣,又像是猴子的叫声。
红色的盖头紧贴在井沿,没有被风吹走。邺王盯着盖头看了一会儿,突然井下刮起风,呼啸旋转,接着传来鬼哭狼嚎的各种声音,混杂着向上翻涌。邺王迅速趴到井口仔细倾听,耳边响彻轰鸣,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一场惨烈的古代战场!
而下面,似乎正发生着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具体是什么事,却难以断定。
此刻,邺王的心情如同这口古井一样波涛汹涌。
他听不到墨林的声音,井里只有呜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
他很想立刻下井,但墨林的话确实有道理。四周雾气弥漫,如果这雾气是人为制造的,那么一旦井口无人,就无法防止手段的施展。邺王出身将门,擅长用兵计谋,让自己陷入两面受敌的境地,他从来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而且从根本上说,他和这位青衫道士之间只是互相欣赏的情感,立场上并无共同之处,友情上也没有酒肉之乐。以往看他恃才傲物或许可以夸赞一番,但现在这种处境,真的不值得他为他赴汤蹈火。
换句话说,他们本来就没有牵扯。
又过了片刻,远处的雾气中透出一抹淡黄,邺王坐在井边,大马金刀的姿态毫不在意井中的怪声,反而那抹黄色渐强,最终穿透雾气,显露出一盏造型精美的红木宫灯。
提灯的是个年轻的黄门小厮,早已学会了低头做人,撅着屁股为身后的锦衣白面太监照明,此人正是贺华黎。
两人见面,皆是惊讶不已。贺华黎惶恐不安,上前恭敬行礼,他的屁股撅得比身旁的小黄门还要高,腰弯得更低,不得不承认,在卑躬屈膝上,贺华黎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远非周围的年轻人可比。
小黄门低头看着,啧啧称奇,心中也颇有感慨。毕竟各行各业都有其门道,贺华黎是逢迎拍马的前辈,年轻人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毕竟太监是个有编制的正式职位,需要岁月的磨砺才能具备专业素养和基本技能。邺王看着眼前低头哈腰的人,目光在他们高翘的屁股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脖子挺得更直了。
这是流淌在骨血中的皇家傲气,即便贺华黎如今权倾朝野,骨子里的卑微习性依然浓厚。
十九国都是如此,每个人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是抬头望天,还是低头看地。
只是如今的北戎国,天与地已经模糊不清了。
贺华黎问道:“殿下,您为何在此处?”
他挺直了身子,毕竟现在他掌握了禁军的兵权,对邺王表面上仍是恭敬。邺王看出他的不满,立刻出言讽刺:“贺公公的屁股还是那么挺,看多了真是越看越顺眼!”
贺华黎抿嘴,他的忍耐力已经修炼得非常到位,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殿下还是回答咱家的问题吧,夜深风高,您来凤栖宫有何事?”
“贺公公,本王倒是要问问你,只要本王不超出宫廷禁闭的范围,想去哪里难道不应自由吗?”邺王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按理说是的,但现在紫宸国公和百里太后的冤情尚未解决,您和大礼官都有嫌疑,咱家限制您的行动也是为了皇家的声誉。您不仅不听劝告,还执意来到这个禁地,确实让咱家为难了。你看大礼官,现在乖乖待在府中,足不出户,真是遵守礼法的好臣子。”
邺王瞥了一眼古井,井中的呜咽声依旧强烈。他转头看向贺华黎,老太监阴郁的眼神盯着他,发出瑟瑟笑声。宫灯只能照亮贺华黎的下巴,他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