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庞大而孤独,夜色中的气氛逐渐被雪花掩盖,究竟何人在此犯下何种罪行,已被风雪吹散到远方。
然而在道士墨林心中,这些上百名老弱妇孺的性命已深深扎根,他将承载着这份沉重的血债,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答案。
初雪越来越大,两人来到江边,发现江面并不宽阔,江畔一座竹亭内,坐着一位披蓑的老者。
他的斗篷垂得很低,仅露出一抹胡须,长至脚踝,脚下是一座酒鼎,鼎中佳酿正沸,盖子冒出轻烟,醇香的酒气缓缓升腾。
草探花翻身下马,脸上掠过一丝振奋,走向披蓑的老人对面,拉过蒲团席地而坐:“渡我过江,苦舟。”
闻言,苦舟身子微颤:“你很久没来了。”
“你是否已察觉,那人并非我?”
“年复一年的摆渡,怎会忘记故友呢。”
墨林目光投向江面,亭旁一艘朱红巨舟,足以承载跛足老马。
他揽着白猫,轻轻拂去它绒毛上的雪花,走近船只,发现船舷立着一方石碑,碑上积雪厚重,墨林挽起衣袖,轻轻拂拭,四字古篆赫然显现:春雪江眠。
墨林轻声道:“真是个诗意的名字。”
说完,他从血衣中抽出狼毫,袖口蘸水,血渍晕开,饱蘸墨汁,在石碑上挥毫泼墨,一首诗跃然石上:
北疆战乱边城残,江南旅人栖古城。
冬雪皑皑覆红尘,琅琊烽火映春冷。
墨林一气呵成,掷笔入江,脱下道袍,踏入水中洗涤,血污遇水消散,泛起如梅花般的红晕。
洗罢,他浑身赤裸,热气缭绕,步入亭内,向苦舟借来火折,独自点燃篝火烘干衣物。
苦舟凝视着江中血色的水,望向草探花。
“到底发生了何事?”
“非常糟糕的事。”
苦舟没有追问,转而问墨林:“道士此行何往?”
墨林:“陵阳。”
苦舟:“过江后,翻过十几重城郭,便是都城陵阳。”
草探花:“老朽送你一程,但这陵阳,老朽就不陪你了。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才是上策。听老朽一句,陵阳如今乌云蔽日,你此行务必小心。你虽行走江湖,但陵阳却是庙堂之巅,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墨林:“无妨,世事本就变幻无常,变化正是世间的魅力。江湖与庙堂,不都是人间吗?既是人间,那么江湖与庙堂,又有何区别?”
“区别依然存在。”草探花并不赞同他的看法。
“此地的江湖,有三教九流之分吗?有欺诈算计吗?那边的朝廷,有派系争斗吗?有刀光剑影吗?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些都有。如此说来,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其实并无二致,不过是人心险恶的名利之争!”
这时,苦舟插话:“道长所言甚是,以往远离朝廷的江湖人无需忧虑宫廷纷争,身处庙堂的权贵又不懂江湖风情。然而时移世易,如今江湖之人也受国运牵连,庙堂之上也开始讲究江湖道义!”
说话间,道袍已半干,墨林披上,大袖一挥,火焰带来的暖意中透着一丝寒意,他微微颤抖,将白猫拥入怀中轻轻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小兮,你总是那么温暖。”
草探花对二人的观点似有不满,开口反驳:“道长刚才一番宏论,难道在你看来,世间万物并无差异?那么,何处算是江湖?何处又算朝廷?”
墨林回应:“其实各不相同,我与这位长者见解一致,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心之所系,便是所在之处。”
“一切皆随心意而动,心的方向,就是前行的道路。”草探花接话,摇头轻笑,带着一丝无奈。
“花大师能有此领悟,可喜可贺。”墨林淡笑,苦浮舟起身,走向船边:“牵马吧,我送你们渡江。”
墨林走近草探花,低语问道:“花大师,此人背景如何,你可清楚?”
草探花摇头:“二十年来,我们共度春雨江畔,未曾发现他有何异常。”墨林注视着苦浮舟的背影,眼神闲适却深不可测。
“道长是否察觉到什么?”草探花听出墨林言外之意,墨林却摇头:“暂时没事,我只是多虑罢了。”
“那样倒是让鬼神也颇为费心。”草探花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说得好,像我这样的,恐怕连鬼神都觉得麻烦,不愿收留,所以我每次身处险境,总能化险为夷。”道士笑得开怀,草探花自嘲道:“我大概是过于敬畏鬼神,反而招来了它们的关注。”
两人谈笑风生,一同登上船只,拐子老马也被牵至后甲板。苦浮舟操纵舵轮扬帆,巨船在风中破浪,驶向江河深处。
船上,墨林与草探花品尝新酿的酒,草探花仍满面忧愁,而墨林却抛开世俗烦忧,尽情享用,乐在其中。
“道长,若我能像你一样淡看人生,该有多好。”草探花真心羡慕墨林的豁达,看似无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