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1种内在的特殊的力量,促使着尤林要看个究竞,他跑步赶到人墙跟前,听见人们低声说:“来了,来了”
“看哪!华国人里真有好样儿的!”
他1急便从人墙里钻进去。
迎面来的是1队敌伪军的骑兵,他们带着骄傲和狂妄的姿态,扬鞭策马奔驰入城。
跟在骑兵后面的是步兵,他们被拉下1段距离,也想跟上这段距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帮人神态十分疲惫,两条腿懒怠地托着身躯。再后面是1群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武装特务,这帮家伙脸上透露出卖弄的神色。
他们根本不按队形走,纵横交错,唧唧喳喳,毫无秩序,如果照1个俯镜头,简直象1群多种杂生的爬行的狗。
特务群的核心处,簇拥着1匹黑马,骑在马上的人被倒剪双手,从远处看,只能看出她穿的银灰色便衣和便衣上那个洁白夺目的衣领。
近些,看到她挺起胸膛,拧着脖颈,满带1副傲骨嶙峋的动儿。
再近些,才看清她的蓬松长发乱披两肩,1对大而圆的眼晴,直直瞪着,像是看她所看到的任何人,又像是什么也不值得1看。
把她比方成鹤立鸡群也许并不确切,实在说,她是端坐在马上的1尊傲然的不可屈辱的神像。
“是她!”
尤林看清后脑子里嗡地叫了1声,他本能地向前过出1步,这个突出的动作使马上的女人与他的视线接触了。
1经接触,她立刻打了个冷战,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猛咬了1口,她保持不住精神与身体的平衡,险些从马上跌下来。
她艰难地支撑住自己,不再怒目瞪人了。
尤林向前迈步的刹那间,也有人随他向前拥挤,维持秩序的军警,立刻气势汹汹地扑赶过来,人的围墙被他们喝退了几步。
乘这机会,尤林躲到马路旁边,当他登上路旁桌凳再度拾头看时,她已经被簇拥着进城了。
尤林从周围群众里没打听出1点消息,有的市民摇头叹气地躲开,有的挥着眼泪,但没有人告诉他什么。
他怀着痛苦的心情从新返道新西门入城,走到体育场坡沿,遥望着西下洼小燕家门口,那里冷清清无人行动,他徘徊了很长时间,鼓着勇气走过去。
刚1上坡,看到大柳树上贴着1张布告,内容是市政府为了整顿市容,决定拆平西下洼1带民房,限居民半月之内全部迁居。
看了看左右房舍,有的拆去顶盖,有的已全部拆平,小燕家锁着的大门上贴的红帖上写着苗宅迁属亲友访问请到省公署经理科接洽。
尤林没奈何,离开西下洼,跑到菜市找周伯伯,结果又没找到。
眼看太阳要落,1整天粒米没沾牙,肚子饿的咕啦直叫,看到菜市有卖凉粉的小摊,他蹲下,买了1碗凉粉两个千烧饼,凉粉里的作料是生水剩蒜,吃的时候有1股呛鼻子的气息,饥不择食,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这顿饭,从菜市出来,正遇到韩燕来兄妹来找他。
小燕儿看见尤林高兴地说:“见到你的面,就算1块石头落地啦。”
接着她说他们随同苗家搬到半亩园住,那所房舍很好原是个歪鼻子科长的房屋,歪鼻子吃官司,改由苗先生输偷管起来啦。
为了这个原因,首先生搬家贴条子也不告诉人搬到哪里去,她接着学说这次敌人查户口的情况,韩燕来看出尤林的神色,知道有重要事情,便制止小妹的话,他说:“户口查的是紧,西关出了事,第2天查了整天整夜,好在这已过去啦,看尤叔叔有什么事吧?”
尤林说:“别的事回头再说,小燕儿你立刻走去。韩燕来你快拉着她去,告诉银木兰,叫她1分钟也不要迟缓,立刻离开医院!”
当天晚上,金木兰就被两个武装特务押着,走到1所敞着口的驰窖子里。
地窖子阶梯很多,里面幽深清冷,越往下走越觉得阴森怕人。
下到底层,拐了两个弯,道路宽敞了,迎面几米远处,突然有人打开门,她被送到1所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两面有玻璃窗,都被外黑内红的防空布帘遮住,墙壁很潮湿,灯光映出1层水气。
屋子上首放有5屉办公桌,玻璃桌垫上有台灯电话,桌后空设1把靠背椅,侧面安放1套沙发特角有个小桌,像是记录的位置。
下首被审讯者的地方放了1条长凳。
她刚坐在长凳上,通向内间的门打开了,蓝毛蹒跚地走了出来,他先用毛茸茸的手扳开了桌上的台灯,灯光映的他脸色发青,加上他那发锈的眼晴,真有几分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