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肚皮,吃了个沟满壕平,且看这羊胡子老头子怎样摆布他。
这老头子却没有怎样摆布,他等肖丁当吃完了,才像和尚念经似地,向肖丁当讲道,说什么天上有个唯1的真神,那就是上帝。
世上万物,都是上帝所造,人也是上帝所造,信仰上帝的是善人,不信仰上帝的是恶人。人应该学为善,切不可为恶。
善人死了上天堂,恶人死了下地狱。
这老头子说话的声音是柔和的,不见有恶声恶气。他大概是要做什么善人的吧?肖丁当听不大懂,也不想听。
他只见这老头子说着话,他那下巴底下的羊胡子就不停地动,渐渐地,肖丁当的眼也模糊了,所见的东西,都像圈着许多个圈圈,那留着羊胡子的老头子的脸,起初还象个人脸,以后就只象个羊脸,以后就什么也不像,只是朦朦胧胧的1团圈圈,肖丁当他也就睡着了,就在他坐着的那椅子上睡着了。
第2天,孤儿院长也没拿肖丁当怎么样,只要他去孤儿院学校的课室,随班上学,又去附设的工场做工。
肖丁当去的是藤器工场,学的是编藤篮儿、藤椅子这些手艺。
学手艺,丁当高兴,读书识字,他也喜欢,只是要学唱“耶稣爱我我知道”这什么歌儿,还听羊胡子老头讲什么道理,却叫人作闷。
但既然这里作兴这1套,那也就算了,反正在这里,已比前几天坐牢自由自在许多倍。这样想,肖丁当也就安心下来,在孤儿院1连住了几天,到礼拜天才出去找阿中。
阿中因丁当几天不来,已经憋了1肚子气。见肖丁当来了,竟然穿着孤儿院学校的学生制服,整齐新净,头发也剪了个红毛装,全不像几天前那副凄凉相。
阿中更觉得丁当是变了。
他问肖丁当:“为什么留在孤儿院?”
肖丁当说:“我喜欢留便留下嘛,那里又不是个贼窝。”
阿仲说:“他们会毒害你的。”
肖丁当说:“什么毒害?难道会拿毒药给我吃?”
阿仲说:“他们要你信耶稣,叫你变了心,不同穷苦人1条心。”
肖丁当气了说:“什么?我变了心?我成了个大老板了?!”
阿中说:“像个老板的儿子。看你这模样儿!怪不得,你把你那破布烂席也不再要了。”
肖丁当更气说:“你瞧我不起!”
阿中说:“我看不惯。”
2人对骂起来。这时,1群擦鞋童见肖丁当来找阿中,都聚拢了来看,见2人相骂,他们都帮阿中,讥笑肖丁当。
他们喊叫,“吃教的!吃耶稣的!”学起教堂唱歌的腔调,齐声唱:“耶稣爱我我知道。”大声哄笑。
肖丁当感到受侮辱,怒不可遏,要打人,可是孩子们1溜就躲了开去,却还在那边嬉笑。肖丁当追了过去,那些孩子也就远走了去。肖丁当无可如何,气冲冲地自己走掉,也不再同阿中理论。
阿中将这情形告诉苏平,苏平说对群众应该教育说服,不应这样吵骂。
阿中细思也觉得是,恰巧今天又遇着肖丁当在街边的足球场边看踢足球,他行近去要同肖丁当讲话,却被肖丁当骂了他,说他阿中同1班擦鞋童存心欺负他,他不害怕。
他敢同他们打架,只要是1个对1个,他谁也不怕。
阿中1时又生了气,索性不理肖丁当;他又有事,就到他妈妈这里来。他还是带着气,就把这情形也告诉妈妈了。
柳3春听儿子151十地说了这事,她对儿子说:“要战胜老蒋,就必须和群众合作,必须争取1切可能争取的人。你讲没两句就骂人,这算是做群众工作吗?这算是争取人了吗?”
阿中说:“他先骂了我。”
柳3春说:“他骂你可以,你骂他不可以。你为什么要找他?你有任务去团结他的嘛!正因为他和你有不同,你才要去做他的工作嘛!不然,要你去干吗?”
阿中想了1会,才又说:“我再去找他。”
他又出了去。
肖丁当仍在足球场,阿中胆怯地又行近去说:“丁当!我来向你赔不是。”
肖丁当没答话,但也没再发作了。
阿中又说:“你骂我可以,我骂你不可以。”
肖丁当不高兴地问:“哦?为什么?”
阿中不知怎样答好,他支吾了两声,才说:“我不该骂你嘛。”
肖丁当还是未满意,他自己走了去,没再同阿仲讲话。
滨海地区特委会将中共中央关于以自卫战争粉碎老蒋的进攻的指示向下传达后,农村的人民武装斗争和以反3征为中心的群众运动,发展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