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升米,据说是从密探机构军粮中匀出来的,可谁家不瞒报人口?
一家男女十口只报五口,结果只能领到五升米,这点米就只能给家中做体力活的汉子,婆娘与娃儿只能喝稀粥吊命而已!
秦子敖家里倒是有米,各官贵家中全都有存粮,越是缺粮,越是要囤粮。
这时候各家各户全捂住粮袋子,秦子敖家也不例外。
秦子敖看到街面上不少去买米的人背负空粮袋子走来走去,一问果然是买不到米空手归家的。
这些贫民看到难得有一个文官来问疾苦,纷纷围上来哭诉,大倒苦水。
秦子敖奇怪地问道:“官府与报纸不是公告说几日之后便有粮来么?”
那些贫民纷纷叫嚷道:“谁说得准?临安城中百年不曾断粮,那秦寻上位之后便断粮,谁说不是他带来的祸事?
俺跑了城中十几间粮店全都没粮!粮价更是一日三涨,早中晚价都不一样!这还让人怎么活?”
秦子敖安慰道:“官府不是发告示说十五日后新粮便到?届时米多价低!”
这些贫民更大声叫嚷起来:“十五日?俺们连五日都活不了!”“不,明日都活不了!”
这时候有人便煽动道:“俺们得去寻秦寻去,他家据说有的是米粮!”
秦子敖看那个振臂高呼的汉子长得壮硕,红光满面,绝非没吃没喝的苦汉子,哪里是饥饿到吃不饱饭的穷汉子?分明是混进来煽动的。
既然这厮不是善类,他一个文官也不敢当面说破,转头便走。
秦子敖又走访了几家粮店,都是只留着一扇门板让人勉强可以伸进去探头看看。
门口排队买粮的不少,议论着今日粮价又涨了,买不买都十分的纠结。
秦子敖长得高大俊美,用力吆喝:“让某进去看个究竟,也好上书朝堂为尔等求粮!”秦子敖出宫之后在车上换成退休官僚常穿的直掇式衫子。
戴方整高巾,排队的贫民以为他是哪个闲散官员,又听说他要为民“求粮”,赶紧分开一些。
秦子敖挤进去一看,里面还有大半竹筐粮,掌柜的也摇头说就这些了,要买不买!
秦子敖好气又好笑,他在秀州历练,当过县丞,并非不懂市井行情的大头巾辈。
粮店每逢缺粮时必定要一日三涨粮价,制造恐慌以求暴利,店中自然也不会多堆放米粮,仓库里该还有不少存货,越是缺粮,粮店越是要惜售存货!
秦子敖笑着对那个掌柜说道:“赶紧把米粮全将出来卖!不看官府布告也要看《临安日日报》!十五天后新粮会到!”
若是寻常人这么挤进来早被伙计们打出去了,那掌柜看秦子敖像是一个退休官僚,也不敢赶他,只是取笑道:
“官人若是家中米粮吃不完,将出来卖与俺们!喏!照着外面的牌价全收,来多少收多少,一文都不敢少给你!”
秦子敖反而气乐了:“家中还有不少米粮,你若是吃得下,十五日后粮价暴跌,你又如何?”
那掌柜五十开外,人长得矮胖,一脸奸商模样,笑得不屑:“十五日?便是三十日也不见得来粮!
若是官人家中不存米粮,怕要拉饥荒喽!”掌柜说完,他身后的五六个店伙计都大声笑起来。
粮店的伙计须得壮实,平时搬粮,饥荒时护店,这些穷醒恶相的汉子虽然不敢动手打官人,可目光全都不善。
秦子敖让车夫调头,他回宫将如此场景报于秦寻听,之后很诚恳地说道:“王子,须得抑制粮价!”
秦寻摇摇头,脸色沉郁地说道:“无妨,无妨。某有计策,且听某分说”秦寻笑着反问道:“古来如何应对粮荒?”
秦子敖拱手肃容回答道:“当发布安民告示,禁止酿酒、平抑粮价、打击奸商、发放赈济、招募灾民入伍,皆为古来名臣应对粮荒之法。”
秦寻点头,严肃说道:“我新执掌大权,旧官僚哪里肯服我?我发一份公告打击粮价打击奸商,下面的衙役定然会以我的命令敲诈勒索粮商,导致粮商与我交恶。
粮商肯救济灾民那是行善,得褒奖。若是粮商随行就市,也非他们的错。官府挂牌平抑粮价,粮商只能惜售。
滥用威权手段打击商家,表面上看一时有效,而长期施行下来商家与官府相互不信任,工商业不兴,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