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内,午后的光忽明忽暗。
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左边是林相和夫人,右边是李冗带着李郢承。
林无忧和林无忌入殿时,就听到皇座之上的杨凌笑着道:
“无忌啊,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林无忌跪下行礼,叩首道:
“臣奉命入宫,一路快马……却还是来晚了,令陛下不悦,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呵呵呵的笑着,这声音笑得林无忧心里发毛,她恨不得将头埋进大殿内的地砖下面。
“唉!无忌这是哪里的话。”
杨凌皇帝从皇座上走下来,快步走到林无忌前头,弯腰扶起林无忌,还替他拍了拍衣袍的尘土。
“朕就等着你来呢!”
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形高大却消瘦,裹挟在龙袍内,看着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杨凌拉着林无忌,回身看着一左一右两批跪地的队伍,他笑着道:
“无忌啊,你看看朕的这两位肱骨之臣……他们一人选一边跪着……
朕未曾等到你,也不敢让他们起身呢!”
杨凌拍着林无忌的肩膀,道:
“你快选一边去跪……是左边的林相还是朕右手的李将军?”
林无忌身形未动,原地跪下,重新叩首于皇帝的脚边。
杨凌见状又呵呵呵的笑起来,他的余光似是瞥见跪在林无忌身后的林无忧,提着腰带走过来,俯视着林无忧道:
“林家女儿这下没得选了……你只能跪到李冗那边……可惜,真可惜。”
林无忧听得心惊,却听到林无忌不慌不忙的道:
“臣与幼妹只跪于陛下,不曾选择。”
杨凌闻言转身睨着自己的这位左都督,半晌后摆了摆手,收敛笑容才道:
“无趣!无趣的很!”
他踱步重新回到皇座之上,拿起手边宫女的团扇,把玩着道:
“朕这宫里尽是些无趣的人,还是你们两家热闹……”
他倾斜身子问跪地的林相和李冗,道:
“你们两家联姻,朕还送了一对玉如意,可是你们却连喜酒也不肯给朕一杯……实在是……”
他扇了扇风,叹气道:“实在小气!”
“陛下。”
林相跪地拱手,向杨凌道:“陛下隆恩,臣等感激涕零,今日特带小女前来谢恩。”
林无忧心惊……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恩?
“林家妹妹,抬起头来。”
杨凌将手上的扇子抬了抬,指向林无忧的方位,道:
“林相说你今日入宫是为了谢谢朕待你的恩典……嗯,那你要如何谢恩?”
林无忧怔愣原地,万万没想到自家父亲在如此时刻会将她推出来挡箭。
她正欲开口,先搪塞一二,却听到李郢承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贯迟缓的面具,对杨凌道:
“臣斗胆,回禀……陛下。”
他跪着拱手行礼,对皇座上面带玩味的杨凌道:
“臣与新妇时刻感念圣恩,臣夫妇二人今日入宫,原本就是带了本次随臣从济州缴获的金银珍馐数十箱,特来呈谢陛下隆恩。”
“哦?”
杨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跪地多时的李郢承,笑着道:
“二将军一早就知道朕要传召?”
揣测圣意,乃是死罪。
“臣……不敢。”
李郢承跪地叩首,礼节周到的回禀:
“臣未曾揣测圣意,只是……陛下赏赐的玉如意在臣大婚当日随前线急报一同入府,臣与新妇心中感念……大婚当日便一同出征,不仅平贼寇,也想着为陛下……多搜罗些奇珍异宝……只求陛下能入眼一二……”
杨凌用两根手指将扇子捏着,面上笑意不减,手上却突然松开,团扇应声落地。
“无趣。”
他看着林相夫妇,问道:“二将军给朕珍宝,实在无趣的很……林相有没有什么报答朕的?”
林相夫人俯首于地,回禀道:“臣妇是鲜卑人,近日亲故托臣妇教养几位族人新女,舞姿歌喉皆是上品……特来请示陛下,是否可以入宫,为陛下分忧。”
“鲜卑女子?”
杨凌来了兴质,拍手道:“好好好,朕还未尝过鲜卑女子的味道。”
他起身挥手,说道:“还是林相更懂朕心,这一局……林相赢了。”
他走到李冗身边,垂眸看着李冗道:“李将军,上次打赌,林相输了,他作为筹码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你……如今,你输了,你又作何赔偿?”
李冗拱手跪地道:“老臣愿举家迁出京都,交还兵符,辞官归隐,无召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