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翻阅着账目,口中随意道:“父亲和母亲素来宽厚仁慈,能让父亲怒火中烧到说出狠话的地步,可见这次他对韩姑娘之事是真的动了肝火。”
言罢,盛珺薇轻轻合上账本,目光重新回到裴煜身上。
“我劝公子近日还是稍加克制,尤其是在科考这一重大节点之前,切莫再触怒他们,否则……”
盛珺薇将手中厚重的账本轻轻合上“公子可曾想过,父亲不仅是我们血浓于水的至亲,更是权柄在握,威严赫赫的一国丞相?”
裴煜闻此言,心头陡然一紧,一股寒意悄然蔓延。
见裴煜面色微变,盛珺薇暗自揣测他已有所触动,便准备离开书房,返回云逸阁暂作休憩。
然而,裴煜突然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礼单上应属我名下的所有礼品,我愿悉数赠予你。”
此言一出,盛珺薇的步伐瞬间凝固。
那批礼品价值不菲,总额超过两万两白银,若按惯例,其中三分之二将归入相府公库以备交际之需,剩余的三分之一则归属裴煜私人所有。
如此算来,这份馈赠相当于将六千七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拱手相让。
盛珺薇为人纯良,对金银财帛并无过多贪念,但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她亦难免心动,于是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好,我答应。”
然而,她并未忘记适时提醒裴煜:“我只能尽力去说服父亲与母亲,若是韩姑娘因往日的矛盾心中尚存芥蒂,不愿踏入裴府,那便非我所能左右了。”
裴煜对此显得信心十足“她知晓我受伤的消息后,定然焦急万分,急于回府照料,断然不会介怀过往之事。”
“既然如此,我就尽力一试吧。”盛珺薇微微点头,随即转身,朝着张氏所居之处缓步而去。
要说服张氏,并非难事。
尽管她对裴煜近期的行径颇感不满,但母子连心,对儿子的疼爱远胜过一时的气恼。
更何况,科考在即,裴煜又不幸受伤,她担忧各种变故会影响其考场发挥,因此,只需从这个角度切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相信张氏会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真正的难题,无疑是那位威严庄重的裴丞相。
他向来言出必行,已然撂下狠话,此刻若轻易改口,岂不是自打嘴巴,颜面扫地?
然而,幸而他对发妻张氏敬爱有加,感情深厚。
当盛珺薇面带忧色,提及担心父亲反对时,张氏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担保:“放心吧,他一定会答应的,此事包在我身上。”
夜幕降临,府中下人闻讯后立即忙碌起来,将月下阁精心布置,整理得既雅致又舒适,静待韩姑娘归来。
裴煜得到消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冲着盛珺薇竖起大拇指,赞许道:“果然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从今往后,但凡你看中的物件,尽管挑拣,我只需签字确认,它们便可直接纳入云逸阁的私库之中。”
盛珺薇目光流转,逐一审视这些珍宝,最终精挑细选出几块质地尤为出众的玉石。
对于那些显然为男性所用的布料、饰品等物,盛珺薇则未予过多关注,心中已有盘算,打算将其悉数收入仓库,留待日后赠予他人,既可传递情谊,又能避免资源闲置。
此刻,夜色已深,繁星点点,映照着寂静的大地。
裴煜心中挂念着心上人韩悦儿,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遂派遣忠心耿耿的家仆裴林,带着两名细心体贴的丫鬟,前去迎接。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佳人如约而至,而是人影杳然的空巷。
裴煜闻此消息,心神剧震,焦虑之情如潮水般涌来,他不顾自身伤势未愈,执意要亲自前去寻找。
裴林见状,心急如焚,眼眶泛红,竭力劝阻:“公子,您伤势尚未痊愈,怎可如此鲁莽行事?万一此事传至相爷与夫人耳中,他们定会雷霆大怒,责罚下来,小的恐怕难逃一死啊!”
然而,裴煜此刻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怒气冲顶,试图一脚将裴林踢开。
眼看着他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即将崩裂,盛珺薇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你何必对一个下人如此苛刻?”盛珺薇声音平静,却字字有力,“真若因此事酿成大祸,你身为相府少主或许可以安然无恙,但那些无辜的下人,却会因你的任性而遭受牵连。”
裴煜的动作瞬间凝固在半空中,面上的愤怒逐渐被理智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转向盛珺薇,从怀中掏出一叠崭新的银票,问道:“你能算出她现在何处吗?”
盛珺薇并未接过银票,微微一笑,道:“我只收取现银或值钱物件,比如你方才所选的玉石。”
裴煜闻言,略显困惑。
他分明记得,司琪付给盛珺薇的正是银票,为何此刻她又拒绝接受?
似乎洞察了他的疑惑,盛珺薇解释道:“司琪给我的银票,是我们的合作生意所得,与算卦之事无关。至于现银,我只收取用于卜算的部分。”
裴煜略显尴尬,摸了摸腰间钱袋,苦笑道:“现银的话,我身上只剩下五十两了。”
他原以为凭借手中的银票,足以应对任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