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茯欢回话,柳裴风自己就装不下去了。
他支起身来,脸上没有半分醉意,低喃了一声:“巧娘啊,你可知这些年为何我一直在找你?”
茯欢勉强扯了扯嘴角:“为了报复对吗?”
柳裴风笑的温柔,眉眼间却泛起丝丝恨意:“没错,你我本是夫妻,可你却害我入狱,险些身死,你叫我如何能忘?”
“我就在想,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你,让你一一体验我受过的苦楚,为你犯下的错赎罪。”
“我本想亲自动手的,只不过现在局势有变,让你换种死法罢了。”
茯欢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柳裴风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割裂,一时间爱恨交杂:“娶你为妻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倘若你安分一点,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当上了大官,让你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害得我锒铛入狱,亡命天涯,注定了我后半生要东躲西藏,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柳裴风长吁一口气:“巧娘啊,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毕竟我要反,也得有个理由是吧?”
厉长术闻此,倒也不觉得意外,从看到柳裴风和茯欢互生嫌隙起,他就已经看出了柳裴风的反心。
迟早是要撕破脸的,如今只是拎到台面上来说,从察觉到柳裴风偷听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做不了兄弟了。
但说到底乌山峰以他为尊,区区一个柳裴风,他还不放在眼里。
等把这个女人杀了,就是他们男人之间的较量。
柳裴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厉长术禁锢住的茯欢。
“还请峰主替我动手吧。”
这句话正合厉长术的意,他刚准备掐死眼前之人,忽觉气血上涌,一口黑血猛地喷在了地上。
厉长术脸上满是震惊,原本想要开口说话,浑身却痛得犹如遭受了凌迟之刑,迫使他弯下了身来,差点咬碎了牙。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就连柳裴风也产生了一丝惧意。
“呵。”
这时,一声不寒而栗地笑音打破了僵局。
茯欢白皙的脖颈上是清晰的指印,她站直了身子,没有半点瘫软的迹象,对着柳裴风勾起了唇角:“柳非衣啊柳非衣,你为何非要在你的名字中加一个‘风’字呢?”
“莫非是想从今以后像风一样来去自由,身无束缚吗?”
茯欢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可惜啊,你再也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只见数枚飞镖从她袖中飞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袭向柳裴风的四肢。
饶是柳裴风反应迅速,双膝还是被飞镖刺入,整个人狼狈地跪倒在地。
柳裴风心下一惊,这身手根本不是寻常世家女子持有的,可他面上仍旧努力保持着冷静,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是巧娘。”
茯欢秀眉一扬,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脸:“傻瓜,你才知道啊。”
柳裴风正欲开口,却被厉长术的惨叫声打断了。
只见他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七窍流血,十分可怖。
听怀秋说,这种毒不会立即致死,而是会慢慢蚕食人的五脏六腑,七日后,人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原本厉长术还能多活几天,还可以让茯欢多看些好戏的,只可惜怀秋今儿用银针加快了药效,他注定活不过今晚了。
茯欢嫌吵,直接点了厉长术的哑穴,让他有苦说不出。
“让我猜猜,厉峰主原本打算今晚杀了我,然后联合乌山峰上下,围剿柳裴风对吧?”
厉长术怒目而视,额头青色的血管崩张。
茯欢抱起手来,继续道:“如果我说的没错,想必厉峰主已经让手下候在了屋外,随时准备动手。”
她又回过头睨了一眼跪着的柳裴风:“不过二长老应当也在这附近安排的人手,毕竟你一贯会为自己找好退路。”
“既然那壶酒中放了十足十的软骨散,可是你们俩没有半点不适,想来不止二长老一人有那百清丸。”
厉长术也是有的。
这俩塑料兄弟出奇的默契,都防着对方给自己下毒。
柳裴风沉声道:“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吃了的。”
茯欢眨了眨双眼,然后从衣袖中抖出了一粒褐色的药丸:“傻瓜,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她先前确实是做了一个服药的动作,但是在手指接近嘴唇的时候,百清丸就被她用拇指抵住了,顺着手腕滑落袖口之中。
柳裴风咬咬牙:“那你又是如何察觉到不对劲呢?”
茯欢撑起手来,用手轻点着头:“很简单啊,你的探子告诉我的。”
开玩笑,那夜柳裴风派风书去查她,风书早就和她通过气。
柳裴风不信任她,那她自然也得防范着一点。
稍加举一反三便可知道,柳裴风不安好心,那么他越阻挠的事就越不对劲。
没曾想还真让她猜中了百清丸的弊端。
柳裴风整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你真是好算计。”
茯欢嘴唇微动,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