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秋的心脏狠狠一抽,默不作声地埋头躲进她的颈项间,眼底满是克制。
他蓦的想起,在那个照夜清闪烁的夜晚,少女于月下翩翩起舞,银灰色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茫茫山野之中,风声瑟瑟,心跳如擂鼓。
而在她望过来的那一瞬间。
他想,他逃不掉了。
今夜他不是不让她碰那把琴,只是那把琴名为‘月书蓝桥’,是把双生琴。
唯有命定之人才可触碰。
旁人若触及,琴弦无声,琴身断裂,而触碰之人暴毙而亡。
当命定之人弹响之时,琴身上会涌现出玉兰花的枝干,如果两人心意相通,共同抚琴,则会开出永不败落的玉兰花。
这把月书蓝桥琴是他的母亲赠与他的,琴身上的图案是由琴的主人自行选定。
当年,他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玉兰花。
就好像宿命如此,他本该喜爱着玉兰。
怀秋年少时也曾期待过命定之人的出现,可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就不想了。
不论她是不是命定之人,都不要紧。
他只认定她。
苍穹幕落,晚风惊落了一地的玉兰花瓣,恍若那易碎的心意一般,不敢昭示于皓月之下,只愿在无声无息间,为她独揽一片花色。
那日山洪之下倒下的又何止是他,心似山洪,尽数倾歇,却又不敢妄自惊扰了她。
如今盼到她的一声“阿序”,便也知足了。
与此同时,枉情树下。
青玉孤身立于湖畔,一只白色的机关蝴蝶停在他的指尖。
他的唇角勾起,温柔地吻了吻蝴蝶,蝶翼忽地轻舞起来,转而飞远。
青玉衣袖一挥,眼前浮现出一个水镜来。
只见水镜上映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一把长剑贯穿她的身体,她的嘴角是触目的鲜血。
天际一片血红,人间生灵涂炭。
哀嚎声源源不断的响起,神明悲悯,原是这黄土三千里,葬不尽昔日好景春光。
她的眼睫轻颤,终是透过这世间生离死别,一眼望向了站在水镜前的他。
她的眼底,有不舍,有爱恋,可更多的,却是义无反顾的决绝。
一行清泪自她眼角滑落,她笑了笑,恍若诀别:“青玉,我食言了。”
水镜瞬间消散,青玉伫立良久。
又起风了。
微冷的风亲昵地抚弄着枉情树的花枝,枝干上的红绸飘扬,好似风在一遍遍地替他诉说着红绸上的情意。
那绵绵不绝的贪嗔痴和生生难断的连理枝只为他而今的一句相思。
青玉仰起头来,满身寂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那日阿鳐问他,就不怕她知道以后,会生气吗?
而自三千年前失去她起,他便想好了。
“若孤死,换得她生,是为幸事。”
...
茯欢今儿一大早来到临江仙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身影。
“昭月!”
身着一身白裙的昭月回过身来,向茯欢行礼:“昭月拜见主上。”
茯欢连忙拉着她坐下:“你何时到的京城?”
前些日子茯欢有拟信给昭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清秋城的事宜,赶来了京城。
“今早天色破晓时分到的。”许久不见,昭月的举止谈吐越发沉稳了些。
“既如此,那临江仙以后便交由你打理,长屏兄也好去看着众生相动工。”茯欢拍了拍昭月的肩膀。
昭月语气坚定:“昭月定不负主上所托。”
六位魁主她如今已经找到了五位,傲枝还没有回来,而这剩下的政魁她心底是有一个人选的,只是那人许久未曾回信,也不知如今安好否。
刚想着,昭月就拿出了与那人有关之人寄来的信件。
“主上,这是昭月临行前,方小姐托我交给你的。”昭月解释道。
她待在清秋城的这段时日里,方姝冉总会来找她,久而久之,便也熟悉了。
茯欢好久没有收到方姝冉的消息了,于是拆开一看,面上却露出惊讶之色。
“冉冉她要成婚了?”
这是茯欢没有料到的。
茯欢又细细看了一番信笺的内容,叹息了一声,只因方姝冉要嫁给的人并不是叶萧安。
方姝冉的信笺上毫无半点欣喜,字里行间满是一股落寞之色以及无可奈何,
信上说方大人中风许久,清醒的时间很少,他希望在自己撒手人寰之前能够看到方姝冉风风光光的出嫁,嫁给一个只得托付之人。
这世间之事难有两全,叶萧安了无音讯,方姝冉不忍违背父亲的心愿,只得应下。
毕竟早在叶萧安等人被困在山洞之中时,她便已经承诺父亲会嫁给楚家大少爷。
如今,不过是履行承诺罢了。
她把成婚之日告知了茯欢,拟定下月初,希望到时茯欢可以来清秋城,她们也趁此好好聚聚。
方姝冉只字不提叶萧安,却又何尝不难过自己无法嫁给心爱之人。
可这终归是方姝冉的选择,茯欢再劝解,也是无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