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疯了。
听闻他逢人就说谢家的火是村长放的,阿武是村长杀的,而他杀了村长。
村民赶到村长家时,只见家丁们在卧房昏迷不醒,而主屋的景象惨不忍睹。
村长夫人至今还未醒过来,而村长和阿武的尸体一个也不敢上前清理。
一时间,村长家遭厉鬼索命的传言弄得人心惶惶。
不日,阿大就被洵城的官兵逮捕,谁料他突然口吐白沫,死在了路上,连仵作也未能查明他的死因。
这个消息传入茯欢耳中时,她刚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柳溪村。
这些时日她一直和小哑巴住在山洞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谢孟怀不在了,柳溪村也没有值得她留念的。
只是奇怪段浔好似失踪了一般,自那日进城以后再无消息。
茯欢临走前写了一封信放在他家门口,但愿他回来能够看到。
其实村长家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当时她听到那两个村民的谈话后,就潜入村长的宅邸。
小哑巴先前赠与了她一些软骨散和迷香用来防身,她便把那些家丁迷晕了,然后找到阿武的住处,把他单独拖进柴房里盘问放火的经过。
当然,她还是使了一些小手段。
那阿武也是个胆小之辈,见茯欢穿着同女鬼一般,不一会儿就吓得把所有的一切交代清楚了。
把阿武捆绑住以后,她又去了阿大房里。
阿大仰躺在床上养伤,茯欢一进门就给他灌了软骨散。
她故意用质问的语气让阿大血债血偿,阿大拒口不认是他放的火。
“真的不是我做的......”
但茯欢惯会挑拨离间,她笑道:“呵,村长已经说了都是你指使阿武做的,你拿什么狡辩!”
话了,她用抹布塞住了他的嘴巴,随即拾起匕首划开阿大身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
阿大疼得冷汗直冒,四肢却使不上力,只能硬生生受了这痛楚。
茯欢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这点痛比起他们兄妹俩往日所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拿起桌上燃烧的蜡烛,把匕首烫得通红后,在阿大惊惧的眼神下直接把匕首放到那渗血的伤口处,屋里霎时弥漫着一股焦肉味。
阿大面色煞白一片,快要疼死过去。
茯欢却道:“你指使阿武放火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他们会把你供出来吧。”
阿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两人碎尸万段。
要不是他们,这小贱蹄子又怎会误以为是他放的火,他就不会遭受如此折磨。
都怪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茯欢眼看挑拨的差不多了,就用迷香把阿大迷晕了倒吊起来。
院中风势极大,阿大吊在空中的身形不停地晃动,额头砸在门柱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切也一如她所想的进行下去,村长果真心狠,居然能够毫不犹豫地将阿武除之而后快。
但他恐怕想不到,自己会死于阿大之手。
这招借刀杀人,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茯欢当时站在院中看着他们反目成仇,不禁想起阿武所说的那些话。
村长之所以要放那一把火只是因为见不得谢家好过,柳溪村上下都对他阿谀奉承,有什么稀奇玩意都要孝敬给他,除了段浔和谢孟怀一家。
他眼看着谢家的摊铺生意越来越好,甚至那天阿大偷鸡蛋的时候还驳了他的面子,他便一直心存嫉恨。
村长原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曾想让谢孟怀死在了火中,可他在城里有认识的官人自然不怕,况且无凭无据如何能指认到他的身上。
他让谢孟怀这个病秧子得到了解脱,理应感谢他才是。
茯欢平生第一次如此恶心人性,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就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真是讽刺。
——
回过神来,茯欢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去笑道:“阿序。”
今日天气晴朗,小哑巴依旧是那一袭青衣,暖暖的日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
茯欢走到他的面前,故作思索道:“让我想想,我们接下来去哪好呢?”
她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眸光顿然一闪:“要不我们去清秋城吧,我听说那里祝雪节快要开始了呢。”
少女眼中一扫前几日的晦色,于日光下熠熠生辉。
小哑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茯欢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着,口中念念有词:“过些日子清秋城里的梅花开了,我们还可以去赏梅......”
“对了,我还想吃清秋城里的栗子糕......”
许是身后没有反应,她的话音蓦然一顿,不由得转过身来,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小哑巴。
茯欢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阿序,你......不走了吗?”
小哑巴既未点头,也未摇头,他就这般望着她。
四目相对时,彼此早已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