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被压在了马车和石头下方,他们面上带着血污和泥泞,血水顺着石头滑落,聚成一个水坑,已是没了气息。
茯欢叹了一口气打算原路返回。
她刚转过身走出几步路,腰间的钱袋便掉在了地上。
茯欢蹲下身来去捡,却听到自己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声响,随即几块石头滚落在身侧。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意外对上了一双澄澈晶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的主人带着几分迷茫的情绪,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茯欢以为自己撞见鬼了,吓得大叫一声。
“啊啊啊啊!”
菩萨保佑,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什么邪祟的可别来找她。
好巧不巧,还没等她转过身去,脚底一滑一不小心就踩进水坑中去,身形瞬间倾倒,竟是让她迎面撞上面前的“鬼”!
然后,她的头就和那个“鬼”的头相碰。
一阵痛苦的闷哼从“鬼”的喉间发出,下一秒那“鬼”居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茯欢寻思着自己好像也没有练成铁头功吧,怎么这“鬼”这般不堪一击。
她揉了揉自己微痛的额头,这才看清面前的不是“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顿时心下一慌,可别被自己撞死,于是她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幸好幸好,还有呼吸。
那人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剩下的部分被掩埋在石头和泥沙底下。
茯欢扒了好久才把他弄出来,将他拖到一边,自己则坐下喘口气。
手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硌着,茯欢低头一看,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躺在那里。
她正想着拿起来瞅瞅,谁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
茯欢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人半睁着眼,即使面色虚弱,却还是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茯欢眉头狠狠抽了一下,这人怕不是误会她要偷他东西,刚好被他逮到了。
茯欢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手腕从那人手中挣脱出来,随即将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拿起。
然后在那人惊愕的眼神中,茯欢将东西揣进了他的衣襟里。
“放心,不动你的东西。”
那人听后似是安心了,然后眼睛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这下换茯欢头疼了,现在又下着雨,她总不能把这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吧。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带着他一起走。
正苦恼着,远处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
茯欢定睛一看,一辆牛车正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她刚要开口寻求帮助,看到车夫的模样时,面色一喜:“段哥哥!”
车夫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邻居——段浔。
段浔这几日一直在洵城寻找茯欢的下落,没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她。
“欢欢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段浔披着蓑衣从车上下来,担忧地望着茯欢。
茯欢摇摇头,又指了指地上昏过去的人,开口道:“我没事,他好像伤得不轻,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段浔为人正直,二话不说就把那人拖上了牛车。
茯欢先跑回亭子拿起自己提篮,方才回到段浔身边。
回去的路上,段浔问了她很多问题,茯欢便一一解释,却只字未提拍卖场的事情。
“欢欢你受苦了.....”段浔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揉了揉茯欢的小脑袋,眸子里满是心疼。
他与谢孟怀是好友,自然把茯欢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茯欢浅浅笑了,眸色却包含着一丝苦涩。
她前世最后的时光是在医院度过的,饶是习惯了一个人,可深切感受到他人的关心时,还是不由得为之动容。
回到柳溪村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谢孟怀一直候在自家门前等待着茯欢归家。
看到茯欢和段浔一起回来,谢孟怀面上带了一丝惊喜之色。
“阿浔......”
话还未说完,谢孟怀就注意到段浔背上背着一个纤弱的少年。
“这是?”谢孟怀看向了茯欢。
茯欢开口解释道:“哥哥,他受伤了。”
谢孟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将他们带进了屋子里。
段浔随即把那个少年平放在床榻上。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茯欢选择了回避,由谢孟怀和段浔为少年检查伤势。
良久,谢孟怀方才从里屋出来。
“哥哥,他怎么样了?”茯欢问道。
“无碍,应该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谢孟怀笑着揉揉茯欢的头:“他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我和你段哥哥已经为他上好药了。”
茯欢这才安下心来,然后去厨房准备了一些吃食。
谢孟怀和段浔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茯欢主动把空间留给他俩,自己则端着一碗米粥走进里屋。
床榻上的少年紧闭着眼,没有苏醒的迹象。
茯欢打了一盆水,用巾帕为他擦拭面上的血污泥泞。
待擦拭干净以后,少年的面容这才展露出来。
虽称不上俊俏,但也十分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