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陈婷玉第一次见到谢孟怀如此冰冷的眸色,让她的心也不由得一颤。
“适可而止吧,妻主。”谢孟怀最后两个字念得十分的重。
“谢孟怀你难道要为了这个小叫花子忤逆我?”
陈婷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孟怀,在她眼中谢孟怀一直是温顺的男子,所以她才会选择他作为发泄对象。
“她不是叫花子,她是我的妹妹。”谢孟怀把手中的长鞭狠狠一甩,抱着小茯欢离开了这里。
陈婷玉愤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叫花子的。
谢孟怀把小茯欢带入房中,轻轻地放在榻上,又寻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她红肿的面庞。
“痛吗欢欢?” 谢孟怀皱眉看着小茯欢。
小茯欢晶亮的眸子眨了眨,笑道:“不痛,哥哥。”
怎么能不痛呢?那小脸都红肿起来了,谢孟怀只觉眼睛一阵酸涩。
他以为他的生命就将一直黯淡下去,可是欢欢出现了。
她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黑暗的心境,并予以光明。
谢家没落,他失去了陈婷玉的宠爱,便是一颗弃子。
幸好,他还有欢欢。
那之后陈婷玉打骂谢孟怀时会连带着小茯欢一起,谢孟怀则将小茯欢紧紧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变故是发生在那一次谢孟怀回家探望病重的祖父。
他一离开,陈婷玉便肆无忌惮地欺负小茯欢。
有时会把她一脚踹进水中,有时则会把她挂在树上一整夜。
小茯欢毕竟年幼受不住她的欺压,不日便生了重病。
陈婷玉给了谢孟怀两个选择。
第一, 将小茯欢丢入荒野不管不顾,她可以像从前一般待他。
第二, 她休了谢孟怀。
谢孟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离了陈婷玉,他也无法回到谢家,只能带着小茯欢流浪。
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对他来说,茯欢是他的妹妹,怎能舍弃?
即使在陈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谢孟怀整理行李时也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陈婷玉站在门外,面露疲惫。
“孟怀,你真的想好了吗?”说到底陈婷玉对谢孟怀还是有一分不舍的。
“谢某与妻主缘分已尽,便到这吧。”谢孟怀是在什么时候对陈婷玉死心的呢?
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走出陈府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后来谢孟怀便带着小茯欢到柳溪村生活,一开始他去私塾当教书先生,但由于病痛缠身,他不能长时间说话,便又去街上摆了个馄饨铺子。
小茯欢渐渐长大,性子也变得开朗起来,虽然表面上看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谢孟怀却是她的逆鳞,旁人碰触不得,不然她可会翻脸的。
回忆结束,茯欢看着面前的谢孟怀只觉一阵感叹。
如果他知道面前的人儿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原主照顾好谢孟怀。
“如果哥哥不是这般病秧子,咳咳......”谢孟怀一激动,猛地咳嗽起来。
茯欢急忙帮他顺气,语气温柔却又坚定:“哥,以后换欢欢保护你。”
谢孟怀身形微怔,随即宠溺地揉了揉茯欢的头。
“我的欢欢长大了啊......”
似是叹息,又似是感动。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日,只想在活着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为他的欢欢做一些事情。
谢孟怀在茯欢离家的这段时间里,日日担忧,茶饭不思,身形消瘦了许多。
茯欢先把自己身上的脏污梳洗干净,她的伤口不能碰水,所以擦拭身子时尽量避开伤口。
梳洗干净以后,她便到厨房米缸里舀了一勺米,起锅炉灶,煮成米粥端给谢孟怀吃下。
谢孟怀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但怕茯欢担忧,硬着头皮将一碗粥喝完。
茯欢接过谢孟怀手中的碗,正准备去清洗一下,却蓦的看见谢孟怀额头上的那道伤痕。
她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哥,是不是他们又来了?”
茯欢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村里那群妄图抢占她家粮食的人。
谢孟怀刚到柳溪村没多久,先前的遭遇便被村里八卦的妇人们扒了个一干二净。
妇人们时常在背后对谢孟怀指指点点,但碍于他是私塾的教书先生,没把事情拎到台面上说。
小茯欢也没能幸免于难。
一些村里的人们把谢孟怀悲惨的遭遇归结于收养了小茯欢这个灾星。
是小茯欢的出现,毁了他的命数。
谢孟怀在私塾的时候,曾教过一名富商的儿子。
那小子性格张扬跋扈,却被谢孟怀教得举止有礼,性情也变得温顺了许多。
富商为了感谢谢孟怀,便赠与他柳溪村的几块地。
这件事情导致村里不少人眼红,因为柳溪村的大部分村民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依靠租种豪强富商的土地生存,并且也只能从中谋取到少量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