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日,近午时。
阳光炙热。
数匹快马奔进汴京城,为首者正是苏良。
依照惯例,官员奉圣命外巡回京后,应在城外驿站洗漱一番,换上官服,然后第一时间入禁中面圣。
而苏良却直奔中书省政事堂。
在宣德门下马后。
苏良便快步朝着政事堂方向走去,后面的孙胜抱着苏良的官服紧紧跟在后面。
片刻后。
苏良刚到政事堂大门,便听到欧阳修那洪亮的声音。
“诸位相公,周正言溺亡恐有隐情,我作为他的上官,请求前往南京城(即商丘)探查缘由,怎么就不能去呢?”
文彦博道:“欧阳学士,莫意气用事,凡事皆有制度章法,官家已派提举皇城司张茂则率人前往核查,难道还不够吗?”
“万一皇城司未能查出真相呢?”欧阳修反问道。
一旁的富弼道:“难道你探案查事的能力比皇城司还强?”
“我不去一趟,心中不安。若是景明在京,想法定和我一样。”
吴育长叹一口气。
“欧阳学士,关心则乱!我们知你心中难受,我们也难受,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核查结果。”
就在这时。
苏良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中书众相公和欧阳修都是一愣。
“景明,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欧阳修甚是惊诧,他本以为苏良还要日才能归来。
苏良道:“听闻子雄兄噩耗,我心中实在难受,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文彦博等相公看后面的孙胜抱着官服,便知苏良还未曾面圣。
苏良道:“文相,能否将应天府汇报的周正言死因的文书让我看一看?”
文彦博也知苏良与周元的感情,当即将文书递给了苏良。
“此文书乃是应天府知府韩崇、南京国子监监丞许徽之与周正言的护卫队长,侍卫亲军步军司都头彭盛三人联名而书。”文彦博道。
苏良打开文书认真看了起来。
文书上称——
周元外巡的进程已近尾声,计划是探查过南京国子监后便返京。
他与南京国子监监丞许徽之乃是旧识,便住在了南京国子监。
哪曾想,在五月初八的四更天,他早早起床,称要散步半个时辰,并未让护卫跟随,然后不到半个时辰,护卫便发现他溺死在南湖之中……
苏良看完后,合上了文书。
欧阳修连忙问道:“可有疑点?”
苏良摇了摇头,然后扭脸就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景明,你要做甚?”
苏良头也不回地说道:“面圣,向官家申请封城查案!”
封城查案?
听到这四个字,众相公都是一激灵,瞬间站起身,连忙去追苏良,欧阳修攥着拳头也跟在后面。
苏良走出政事堂后,便直奔禁中。
后面的孙胜连忙道:“头儿,先把官服穿上,先把官服穿上,不然易遭人弹劾!”
苏良当即停下脚步,将官服迅速地套在了身上。
片刻后。
苏良、中书众相公还有欧阳修,齐齐站在垂拱殿外,请求觐见。
赵祯听闻苏良归来。
不由得连忙将众人全部宣了进去。
苏良入殿后,直接拱手道:“官家,臣外巡京东东路归来,涉及外巡之事,已撰写成文章,但请允许臣明日再呈递汇报,今日,臣另有要事。”
“臣听闻谏院左正言周元意外溺亡,官家已派遣皇城司核查。臣以为,此核查方式不够严谨。应立即封闭整座南京城,另派遣一名相公与一名擅于刑断的京朝官前往南京城核查,臣亦愿往,查明真相!”
赵祯听罢,微微皱眉。
“苏卿,朕知你失去挚友,心中难受,但此事还未到封城的地步,一切待张茂则核查后再言。”
苏良朝前又迈了一步,再次拱手。
“官家,周正言乃是代官家巡守,他代表的是皇权,是官家的威严。”
“他意外溺亡,无论是否存在隐情,都应特殊对待,以此展现皇权的不可冒犯!”
“台谏无权,全仗天子之威。此事即使查出后,证明是个意外,也应从严从重对待,以此向天下人彰显皇权之威!若不如此,以后代天子外巡的官员,恐怕难以树立足够的权威!”
苏良也并非完全出于個人感情,要核查此事。
台谏外巡,代表的乃是当今天子,必须不能依照常规对待。
赵祯想了想。
“苏卿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卿之所请,将会对整个应天府的官场、商贸、民情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此事不应有如此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