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七厅，仅仅是这第一厅十六堡就花费不少时日。
每一堡林知南都亲自上阵，细心查阅着各处堆垛情况，毫不厌倦。
几乎没有停歇，每一堡查阅过后，若是天色未暗，都是立即赶往下一堡，在下一堡内歇息，翌日再检阅，如此往复。
中州越临近汛季，天气也越发炎酷起来，尽管什么都没干，小五身上的衣袍也经常被热汗浸湿，在堆垛中行进后，衣袍上也易沾染上些许灰尘。
对此，林知南给了每人几张文符，每次小五在就近的江边清洗完衣物，便只用灵符一贴，衣物骤干，便又可以合身而穿，让小五感叹文人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在生活里岂不是处处方便，这些手段，武人与之相比，简直相形见绌。
小五也曾问过林知南，是否每个文人都有如此手段，不过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被告知每个文人的术法都有不同，文师之下，文人的术法都不尽相同，文师之上才有各自不同的术法。就像武人一样，前四品都是按部就班，只有领悟自己的道之后，才能入宗师，才有各自的武练特色。
这让小五时有时无的目光就在身旁的白伯上游移，这个开始只说自己是四品武者的宗师，还没告诉自己他的道是什么。
人生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迎着阳光，寻着清风，无风时枯燥，风起后畅通。
遥遥望去，最后一堡也在远处慢慢浮现它的光景。
“这最后一堡要是也如前面十五堡一样合格过关的话，那这州同还真能算上是个好官。”小五在二人旁感叹道。
“好不好官不知道，不过能算上是一个清官。”林知南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清官不就是好官了吗？这世上还有多少清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便已非易事。”小五回想起先前所经过的城池，几乎上所有官员都是沆瀣一气，一人得利众人分利，大利化小利，利少则多谋。
中州七厅，上三厅，下四厅，分别位于中北州，中南州二地，每年一厅的朝廷拨款不在少数，能忍住不去贪墨，起码也是半个好官。
“此言差矣。你可知一州州同都是由何人任职。”林知南看向小五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道。”小五挠头，面露疑惑，这又与是否好官有什么关系呢。
“州同大多由本地世家派人担任，主要是协助当地官员，对他们来说，这防护河堤一任属实可算是一处美差。见银而不动，保持本心者，可谓清。”
“清者，寡欲也，非无所求，利不在此。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了些许财物就动其心志，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清，值得尊敬，但也仅限于此。世家大族缺钱吗？不缺，一份官身可比这点银两重要得多，何必舍本逐末。”
林知南言到此处，声音顿止，看向小五。
“如果是好官，修缮河堤，为民谋福祉的事怎么会推脱呢，想想办法总能做成。这样的人既是清官也是无为之官，对吗。”小五抬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知南微笑。
“这样看来，好像大雨就没有多少好官了，不是贪墨就是无为，大雨王朝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小五心事重重，所见所闻让他不由心生悲怆。
“哪朝哪代不是这样呢，何必如此悲观，只要恪尽职守不就完了吗，无为也是有为。这是底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守住原则，不求官官为好，只要大雨这样的清官多一点，情况不也大有改善吗。”林知南安抚道。
“那你是好官吗？”小五忽的问道。
“看你怎么想了。”林知南的回答模糊不清。
有谁能给自己定名声呢，只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好坏留给他人评判。
“好了，这就到最后一堡了，能不能守住他清官的名号，就在今天了。”
先前遥遥无边，才望得见的厅堡边沿，此刻已横在眼前。
踏入堡中，寻常的对话，平淡的检阅，结局并未给人太多的震撼，所有人意料之中，至此，这第一厅所有堆垛都查阅完毕，全部符合建制。
与往前一样，并没有过多的话语，直奔中北第二厅。
风儿不在，烈阳依旧。
这是一段不好走的路，不过跟在林知南的身旁，总是能感到清凉不少，小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想离他近一点，又担心靠近之后有失礼节，引人不喜。
左一步右一步，往前走的步伐总是带着偏转。
“嘶~”身后传来重重的吸气声，似有所感，小五回头望去，只见白伯露着一口大白牙，咬着牙关，好似在极力克制，看到回过头来的小五，一通长长的气从鼻中喷出，露出令人不想看见的笑脸。
小五知道他在笑什么，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随后又是通红，热阳照射在身上的温度远不及此，立马又转头回去，好巧不巧，又看到回过头来的林知南。
看到好似要自燃烧起来一般的小五，林知南也是一愣，从怀中掏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