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连城不怒反笑，“好啊，连你老子都教训起来了，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行，您说，这次把我资产没收到什么程度？我早做准备，免得上街要饭给您丢人。”
唐恺就这么插着兜杵在那儿，唐连城气得只想两耳瓜子扇上去。
他不得不承认，儿子这把，虽然是替他大哥找场子，但连日上下整顿的举措对整个集团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年纪大了，没精力深入到执行层面，自然知道长久以来自己被高层隔绝出一层信息差，整日被哄着雾里看花，听得都是些漂亮假话。
他生唐恺生的晚，宠小儿子是一回事，可又担心他这辈子都支棱不起来，一大摊子家业总不能砸在他手里。
如今儿子一回来，像变了个人，唐连城面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其实心里竟有些欣慰。
这样一看，倒有几分家主的模样了。
“知道你心疼你大哥！”唐连城恨恨咬了咬牙根，还是软了话音，率先妥协，“下个月你妈过生日，让他回来，家宴，人得齐全。”
唐恺挑着眉，“他不愿意呢？”
唐连城气得两个鼻孔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爱回不回！你把话带到了，随便他！”
唐恺送走了父亲，返回别墅。
他跟向晴就回来的第一天住在老宅，次日就搬回了自己的房子。
连着几天早出晚归，他忙着整顿内务，集团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天；圈子里都知道他回来掌权了，一股脑地重新扑上来巴结他，比以前更热情，唐恺却觉得，味道全变了。
经过这么一遭大起大落，他好歹算看清了一些人。
什么狗屁圈子不圈子，都他妈认的是他老子，不是他。
他这个时候才开始羡慕陈峥，坚持从家里独立出去，所以从来都比他有底气。
话虽这么说，该应付和维护的关系不能丢，连着几天都有应酬，档期排到了半个月后，还在不断地加进来新饭局。
今晚没喝太多，回来又跟不请自来的唐连城对线了一场，他除了身上有点酒气，整个人清醒得很，没半点醉意。
但还是借着喝多了的借口进了客卧。
他洗了澡，换了清爽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拿毛巾擦头发，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小团，手停下来。
僵着背站了半天，他走到床沿，轻轻掀开被子的一个小角，里面衣着清凉的女人面含春色地望过来，他没来由地蹙眉，重新将被角压了回去。
向晴的头不依不饶地探出来，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邀请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却转了身体，“要么我去主卧？”
向晴恼了，一把掀了被子，露出完完整整的吊带睡裙，最省布料的那种款式，她第一次搬进来的时候就买了，一直没机会穿，今天重新翻出来，她不信自己的努力没半点成效。
“你转过来！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不成？”
男人勉强转过半边身子，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惯常痞气的俊脸此时是少见的正经。
“我喝多了，夜里打呼，你睡不着。”
“唐恺！”向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面色几乎有些难堪，“你什么意思？！”
她，一个书香世家出身的音乐老师，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想让她怎样？
她不信他没感觉。
她从床上跪坐起来，从后面贴上男人的背脊，双手穿过他腋下揽抱住他，却被他躲开。
他转身，十分坦诚，“晴晴，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向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正常，从唐恺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唐恺六岁就开始泡妞，念书的时候搂着女孩在操场上亲嘴被通报批评，成年后身边的姑娘更是前赴后继，每隔几个月带出来聚会的都是新面孔。
他从来就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什么叫没准备好？！
他需要做哪门子准备？！
向晴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僵着身体团坐在床上，眼里泪花打转，喘不上气。
唐恺有些无措，牵起被子将女人裹住，“再给我一点时间，晴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太近了，我对你……”
他对她，起不了那份欲念？
其实话也不是这么说。
唐恺回忆起从前，他也不忿过，晴晴怎么就天天跟在峥哥屁股后头，怎么就不转头看看自己呢？
他那会儿觉得，峥哥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要是换了他，他捧在手心里宠还来不及。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也许是……结了婚以后？
该死。
他又开始想汪茜茜那小疯丫头。
向晴不知道这短短的几秒里，唐恺的脑子里过了好几帧画面，只是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要做夫妻，一时不习惯，情有可原。
“好，我理解。”
她重塑温柔熨帖的面容，将碎裂在地上的尊严捡起来藏好，仿佛无事发生，下床穿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