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初雨的恋情风波刚刚闹起来那一阵，季暮阳依稀记得自己的外包项目进度过半，没日没夜地熬了两周，50%的需求已经完成。
然后，事态的发展很快就由不得他掌控了。
突然遭遇强制解约，刚刚在项目外包圈子里建立起来口碑被一锤子砸碎，已经谈好需求的几个甲方同时过来毁约，本来被排满小半年的开发档期一下子像HTTP返回代码的404页面一样，空白一片。
他又变回了那个啥也不是的季暮阳。
他回归烧烤店，只有小吴一个人是高兴的。老板又回来管店了，终于不用每天对着那破电脑把键盘敲烂了……
然而小吴的小确幸只维持了半个月。
之前解约的甲方代表突然找到烧烤店，哭爹喊娘求着他老板帮忙跟进后面50%项目任务——季暮阳写的代码漂亮又精简，接手的程序员研读完他的源码，摆着手让另请高明。
后来季暮阳才知道，这个差点闹出岔子的小项目只是一个大项目里极小的一块分包，他在项目总包的招投标公告上追溯到了最终采购人——山海科技运营部。
山海科技今年致力于搭建平台型生态体系，运营部加大了维护线上用户社群和虚拟市场的投入，因此计划开发好几个平台，鉴于开发周期过长，一部分项目分包出去是必然选择。
陈峥对此没有意见。
然而问题来了。
项目中期检验，唯独一家分包商的Demo没通过山海科技验收。
运营部老大两年来战绩斐然，从没想到在这里栽跟头，躲了陈峥好几天，终于还是被大佬盯上了。
紧接着就是一通顺藤摸瓜，成功找到了分包项目的前开发者季暮阳。
季暮阳看着被后继者改的一塌糊涂的代码，差点两眼一抹黑把电脑摔烂。
他有代码洁癖，最看不得这些脏东西。
他没犹豫，很快开始给项目擦屁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如临大敌——在得知发包人是陈峥的公司后。
新Demo三天内就交付展示，这次陈峥一起参与了演示会，对着投影屏上演示结束的平台功能沉默了半晌，突然起身，询问季暮阳要不要去办公室单独聊聊。
陈峥这个人工作起来有多疯，各个部门的主管都有自己的见解。
这回轮到运营部的主管刷新认知——老大的疯，毫无下限。
哪有人项目中期就想着挖乙方外包开发团队主程的？
这好比进了一家餐厅，吃着不错，于是打算把厨子带回家。
好在陈峥还算讲规矩，跟季暮阳聊了几句就放人，只叮嘱外包商让好好交付项目。
王经理哪里还敢怠慢这位被甲方爸爸亲自盖章认证的主程，一回去就供起来，整个团队伺候他一个，全力配合季暮阳的代码进度。
到这里为止，都在林初雨的知情范围内。
陈峥问过她，自己同季暮阳有工作上的交集，她是否会介意，女人想都没想就回答，“你愿意给他机会再好不过，正好我的人情债你替我还了。”
她大概能猜到季暮阳受那次舆论风波的影响会比她大一点，比起她被不痛不痒骂几句害人精，季暮阳履历上的那抹黑点被人扒得一干二净，他才是实实在在的舆论受害者。
不过她也担心陈峥会为了她而影响决策，当时就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真是因为想替我还人情债才把项目给他的吧？”
陈峥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挑着眉反问，“我有这么……善良吗？”
公司决策不是儿戏，他是真看上季暮阳的实力。
全栈工程师，听得懂需求，有代码洁癖，这三点同时做到，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过季暮阳能做到这个程度，陈峥也不算意外。当年就查过他，ACM亚洲区域赛金牌的含金量，他从来没有小觑过。
项目经验少没事，山海多的是历练机会，只要他愿意，两年就能组建自己的开发团队，外面是看履历看学历的地方，山海是陈峥乐意为季暮阳搭建的乌托邦，只要他愿意，完全能借着山海的臂膀登上行业巅峰。
当然，不是烧烤行业。
林初雨确认陈峥专业而冷静的态度后，便不再过问两人工作上的交集和进展，反正她也听不懂，更是没兴趣了解所谓的“平台型生态体系”……
结果就是她现下在车里傻眼地看着陈峥，良久才消化了季暮阳被山海收编这一事实。
“不是……你给他开多少工资啊？”女人不忘自己关心的重点。
陈峥正色，不乏幽默，“员工隐私，无可奉告。”
林初雨愤愤地看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男的，如今也算背着她有秘密了。
进入别墅大门，男人将车驶入车库后停车熄火，盯着她鼓作一团的粉嫩脸颊，暗哑一笑，悠悠地同她透底：
“至少，你妹妹如果选择他，这辈子都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林初雨知道，大佬口中的经济问题同普通人口中的经济问题不是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