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不容易,不比平常的狗,七七,你别晃了,你看你最近胖的,这都是陆白喂的吧”
林芷正吃着鸭肠,直接噗嗤一笑“它太受宠了,谁都喂几口,于是”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聊着,还买了几个新鲜的甜瓜,一路踱步到巷子的尽头。
灰白色交错的巷子尽头,是一条很是宽大的湖。
与南大的湖不同,它更为广阔,上面也有一些船。
不太宽大甲板上有一条晃着尾巴的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它似乎很小。
两排高大的绿色白杨在宽阔的道路两边迎着微风低声欢笑,不远处就是游船有些低沉的长长鸣笛。
似是哀鸣。
这条路是人行道,所以没有车,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和几辆自行车。
青春的少年少女骑着自行车欢笑着走过。
绿茵环绕的热烈夏天,那种叶子的成熟深绿,不同于春日的萌芽翠绿。
许多年前的鲜花的弥漫的醉人春色里,江九州就是吃完饭出来漫无目的的散步时,然后在这个湖边再次与苏淮相遇的。
时间过了快三十年,当他再次看见苏淮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中年期。
他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从惊讶转变成欣喜,对着苏淮说:我找了你很久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救他的那个少年。
就是他苦苦找寻多年,却始终找不到的人。
多年过去,他只是年纪变大了,开始苍老,他身形还没有变,眉目也没有变。
即将要做外公的苏淮,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看着年华不再的江九州,看着他欣喜的带着眼泪的眼睛,看着他紧紧的拉着自己的那双手。
他的旁边,是孩提时代的江翀,那一年,江翀不过五岁,手里拉着一条威武雄壮的德牧。
江九州自然是没有放苏淮走,他拉着苏淮,聊了许久,苏淮也都是认真的回应。
江翀永远记得那个画面,也永远记得,江九州带着眼泪花的对他说:来,小翀,叫爷爷。
江翀童真的且认真的对着苏淮,叫了一声:爷爷。
在家里体育场跑道上,和张扬一起跑步跑到挥汗如雨的江城南,想到这里,只觉得,苏淮死的那么早,真是太可惜了。
在他与苏淮从相识到苏淮死去的,那仅仅十三年的光阴里,他觉得,苏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聪明,善良,松弛有度,永远高风亮节。
他明明可以借着江九州欠他的人命情,去求得一些东西,可是他完全没有。
他所拥有的,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他一生唯二对江九州有所求的,只有林芷被认为养女的那一次。
以及他含恨而终,遗憾连连,放下了一生守护的人格与尊严,去最后求江九州,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吃尽苦头的孙女和女儿。
江九州一边吃着李子,一边喝茶,满脑子都是苏淮和霍兰陵。
沈珏和林芷一路走着,七七也一路溜溜哒哒。
林芷看向微风不燥,波澜不惊的广阔青绿色的湖面“我六岁来到东城的时候,再次到江家做客,后来,就总是很喜欢走那个巷子各种买吃的,再走这一条路。”
格外安静,安静的像梦里的温柔微风。
沈珏放开她的手,揽上她的腰上“我以前和我妈,也来过许多趟,可惜始终没有遇见你。”
世界之大,我们始终擦肩而过,始终不曾相遇。
那一日,在江九州的再三邀请下,苏淮终于同意去江家做客。
江空明面对着这个始终活在自己父亲嘴里二十多年的,素未谋面的叔叔,充满了敬意,就灿烂的笑着问候道:苏叔叔好,我是江空明。
在江家,被众人视为座上宾的苏淮,看着人家家里这么热热闹闹的,他也很高兴。
心想,我现在也是有孙女的人了,我的孙女,以后也有一大家子人,真好。
后来,当他面对着吃尽苦头受尽羞辱的苏子衿和林芷,红了红眼睛,回头看向让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西城,叹了一口气,然后坐上了车,他再也没有回头。
江城南跑完步,刚洗好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下了楼,就看着江空明和孟繁星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进来,便主动道“爸,妈。”
江空明从那些充满惊喜的回忆里抽身,看着已经三十岁的君子如竹般的江城南,只觉得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二十五年前,自己初见苏淮的时候,也不过是江城南现在这般差不多的年纪而已。
孟繁星也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林芷,就问道“小芷他们人呢?”
话音刚落,只见沈珏林芷牵着七七,从背后主动问候道“干爸,干妈。”
江空明和孟繁星同时回头,只见沈珏林芷站在白杨树遮盖的宽大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