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遇锦小声地干咳一声,怯怯地问我:“咳,大人,好像没我的事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笑道:“这两天也辛苦小灰了,你快回家去吧。”
他如蒙大赦,和我们道别后,欢喜地跑掉了。
随后我到厨房把先天再造汤拿网子滤出来,汤汁呈现出漂亮的青黛色,表面泛着一层淡淡金光。
烈火卫看在眼中,意有所指地说道:“嗯,熬这碗药费了不少事吧?”
我有些感慨地说:“是啊,很费工夫,中途也多亏一些朋友的帮助!”
“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让李卫大哥喝汤,然后再用锋利的小刀一块块剥掉他的甲壳,让肉身生长出来。”
“哦,这会不会太过危险了?”
“没办法,哪里也没有剥下这么大块甲壳的专业工具啊,再说,我也不是外科。”
“林大夫,你先等一下。”
说着,烈火卫突然一仰脖子,舌头一卷,吐出一支铜哨来。
他用力一吹,铜哨发出极细极尖的声音,传向天际,“我叫一位医生来助你。”
我闻言大喜,“太好了,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个环节……不过,您这种呼叫方式有点特别呀!”
音扬卫站在边上看着我们,欲言又止,酝酿了好半天,走过来问道:“烈火卫前辈,您怎么会突然到这穷乡僻壤来的?”
烈火卫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欢迎?”
“不敢不敢,晚辈只是好奇,这山沟里发生的小破事,如何能惊动您的大驾?”
“你们外出执行任务太久了,掌门担心,命我出来探查一下。”
烈火卫说话时面无表情,也无从辨别是真话假话,音扬卫只得将信将疑地点头退下。
这时,夜空中忽然刮过一阵狂风,把院子里晾药的笸箩和搭在架子上的床单、枕套都掀飞了。
刚刚才恢复过来的章歌奇顿时一惊,一骨碌从炕上爬起,赶紧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提着斩龙刀,望着天空大喊道:“不好,有蛟!”
但那星城三卫却在院中端坐,神态安然。
随着狂风越来越强烈,只见一双巨翼从天而降,徐徐落下,看得我们大吃一惊。
那是一只羽色黑白相间的巨鸟,但是脑袋却酷似人脸,像个老头儿,嘴上还有花白的胡须,头上还扎着冠帻,背上绑着一个像马鞍似的东西。
这样一只违反常识的怪物降落在院中,章歌奇如临大敌,我和小胖都惊得呆若木鸡,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介绍一下。”烈火卫朝对方伸出手,对我说,“这位是扁鹊公,武家的御用医生。”
“什……什么!?扁鹊?”
我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是不是听错了。
我细细打量这只人首巨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从这不可思议的冲击下恢复了运转——记得在汉朝的石刻中,扁鹊确实被描绘成这样的形象。另外,史书中扁鹊的记载横跨了四百年,有人推测扁鹊可能是一个头衔,或者一个组织,而非某一个医生。
可谁也没想过,扁鹊竟然会是一个人首鸟身的怪物啊!!
音扬卫蔑笑道:“哼,少见多怪,就这点见识还自称是巫医?扁鹊的大名都没听说过吗?一个个嘴张得快看见十二指肠了,真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烈火卫淡然道:“你们不必惊慌,扁鹊公效命武家已有六百余年,它并非是蛟或者妖怪。究竟是什么,也没人能说清,不过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武家的一员。”
二人的话,简直一个是低情商,一个是高情商版本。
音扬卫说话是真难听,我感觉他的舌头完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那人首鸟怪物竟然开口了,用尖细的声音机械地说道:“你好!你好!”
我们吓了一大跳,出于礼貌,我看着它,回道:“你好,久仰久仰。”
“你好!你好!”
烈火卫解释道:“扁鹊公不会说话,只会‘你好’。但它能听懂你的意思,请开始准备吧,它会配合你。”
我点头,既然是武家御医,没有不信的道理。
扁鹊公实在太大,只能在院中动手术,于是我让吴八一把院子东南角收拾出来,铺上一层塑料膜,然后让赵轩先饮麻沸散,再饮先天再造汤。
由于虫子的口器不方便喝药,会漏掉,所以赵轩是拿吸管喝的。
可喝的剩下约摸三分之一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喝了,说:“林大夫,这药汤十分的珍贵,光给我一个人太浪费了,省下一点留给以后的病人吧!”
我劝他:“这一碗是专为你熬的,还是都喝完吧!”
“留着吧,或许将来有用。”
我只好叫吴八一拿个装过烈酒的小瓶子,把这一点药汤装起来,先放进冰箱保存。
喝完之后,等待了一会儿,赵轩说感觉身上麻麻的了。
我马上让他躺下,赵轩拉住我小声说:“林大夫,一旦我变回人身,恐怕就不可逆了。”
我纳闷地说:“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从去年奔波到今年,不就是为了治好你的蛟化吗?”
赵轩眼神看向院门,外面站着负责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