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转凉,我们这儿入冬比较早,有时候10月份就下雪了。
我叫上吴八一给诊所里里外外来了个大扫除,因为天气一冷可能就不想动弹了。
吴八一开始干活有点敷衍,我检查桌子、窗户发现有灰,叫他重新擦,他怨声载道,可见我不肯妥协,只得继续干活。
连着擦了三遍窗户,吴八一叹息:“小林哥,你居然还有洁癖的一面!”
“不是我洁癖,打扫就打扫干净,不然不是白打扫了?”
“嗐,你早点娶个老婆吧,以后让嫂子收拾家!”
“想啥呢你,找老婆就是找个长期保姆?你不是拿着工资的助理么,不叫你干叫谁干!”
“得,我投降!”
忙活就睡下了,入夜之后突然听见有人拍门,拍得很急,在农村只有叫丧才会这样拍。
我喊吴八一,这小子却睡得不肯起来,于是我披着衣服过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有个人一头摔进我怀里,他的背上还插着一根冒火的箭!
我定睛一看,这人不是李有田的爷爷吗?
我焦急地晃着他,“李大爷!你这是咋了?”
他吐着血,气息微弱地说:“林先生,村里来妖怪了……”
说着,他就这样躺我怀中死了!
什么样的妖怪居然敢直接打上门来?我惊疑不已,赶紧跑出去看看情况。
只见村里一片火光,好多民房都在熊熊燃烧,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背后插着火箭的死尸。
我一眼看见李嘎子腿上中箭,正在艰难地爬着,似乎准备爬过来向我求救。
不等我跑过去,忽然一道火箭像流星一样射中他的后背,李嘎子当场就去世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传来,我抬头一看,一个半人半鼠的怪物站在水塔上,手中抓着我的乌号弓,得意洋洋地喊道:“大人,看看我这法宝厉害吗?”
它拉满弓弦,弦上自动出现一枝火箭,然后瞄准我的脸。
我吓得拔腿就跑,被地上的死尸绊了一下,心内猛然一惊……
然后我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心脏跳得厉害,浑身冷汗淋漓。
环顾下黑漆漆的室内,我松口气,原来是作梦!
奇怪,怎么又做这种古怪的噩梦?上上次是在长途车上,上次是在仓库里面……
我觉得不对劲,便用望气术一看,发现炕边上有一大束兰花状的阴气,花瓣像触手一样覆盖在炕头上。
我靠!!!是这东西搞得!
我打开灯一看,果然是放茔生兰的坛子,小胖怎么把它搁在这儿了?
我立即取出书来翻查,我猜得没错,《医不语》中记载了这样一段话:“茔生兰,至阴之材,擅摄人心魄。”
原来如此,我突然之间明白了,只要茔生兰在附近,必做噩梦。
一来为了验证,二来为了惩罚一下乱放东西的吴八一,我把坛子抱起来,搁到吴八一炕脚上。
吴八一四仰八叉睡得正熟,为了看他的反应,我先到外面泡了碗面,边吃边等。
没过一会儿,吴八一突然嗷的一嗓子惊叫出来。
“小林哥!小林哥!”
“我在外面!”
他光着脚跑出来,脸白如纸,气喘吁吁,“靠,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啥梦,太TM恐怖了!我梦见我姐姐、姐夫变成吸血僵尸了,逮着我狠狠咬一口,我银行的存款就少一成!”
“哈哈!”我大笑,“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吸血僵尸。”
吴八一叹口气,搔搔头发,“唉,估计是这两天我姐姐又找我借钱,才会做这样的梦!”
果然如此,茔生兰阴气极盛,会在睡梦中干扰人的心神。
待吴八一再次睡下,我悄悄把坛子拿走,放回到仓库里面。
隔日,我照旧早早起床,练会儿箭,打坐看书,等病人上门。
村里人口就几千,隔三差五只有一两个病人,指着诊所挣钱是不可能的。
所谓“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就是说好医生会及时发现苗头并根除,十里八乡都没人生大病,医生也就没有大名声。
正闲得无聊,这时有人敲门,吴八一懒懒地过去开了门,来的居然是张小发他爹。
“张叔,有啥事吗?”
一看见他我就头疼,其实我已经猜到他所为何事。
听说张小发变成太监之后,村里人总是取笑他,让张家无地自容,于是他爹把他送到城里的姑姑那里住了,张家平时也都院门紧闭,生怕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也是,好端端的儿子变成太监,这可比被戴绿帽子还要难堪多了。
来的都是客,又是长辈,我自然是以礼相待,叫吴八一赶紧倒茶。
张小发他爹客气地说:“不用不用,我坐一会就走,林先生,我今天来是为一件事情!”
我说:“小发的事情?”
“对、对。”他黯然地点点头,“小发最近经常又哭又闹的,带到医院说是得了什么抑郁症,他经常讲不想活了。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都跟刀绞的似的……他好好一个男娃,现在成了这样,不说绝不绝后的问题,活着也没啥滋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