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棵老松树的树皮被铲下一块,上面刻着一张老头的脸。
边上还有一棵桦树,刻了一张女人脸。
我赶紧走上前拜了拜,恭敬地说:“山神爷在上,晚辈来此捉妖,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啥?山神?”吴八一愣住了。
“这个是早期的萨满信仰,他们会在树上刻人脸,当作山神爷来祭拜!”我解释道。
“那边上这个女的呢?”
“山神奶奶,民间都会给神配个老伴,没啥奇怪的。”
“嚯,吓我一跳!”吴八一松了口气,然后也学着我的样子过来拜了下山神,口中喃喃着“山神保佑,让我发财……”之类的话。
我环顾四周,“说到萨满信仰,贾瘸子的家族以前就是这里的萨满,我们林家其实是闯关东进来的。一山不容二虎,我奶奶的师父来了之后,和当地萨满斗法,听说场面十分华丽。贾瘸子的先人用幻术变出一头猛虎,我奶奶的师父把拐杖一扔就变成一条龙,和猛虎打了起来。最后,贾瘸子的先人技不如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桦木片上交给奶奶的师父,等于是臣服了。”
吴八一听得一愣一愣的,“谁是贾瘸子?”
“贾瘸子就是这里以前的护林员,犬兄原来就是贾家的,他家香火不旺,贾瘸子因为年轻时落下残疾,一直打光棍,前年他病逝之后,贾家就绝后了。”
说到这里我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那些被妖怪炼制的电视机、脸盆、自行车看着很有年头了,就算是村里也未必找的到,难道妖怪是从贾瘸子那里偷来的?
想到这儿,我马上加快脚步,循着记忆往护林站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看见那间林中小屋的房顶了,上面的公鸡形状风向标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破旧了许多。
吴八一问:“这房子没人住了吗?”
我说:“以前贾瘸子是这儿的护林员,他病逝之后,没人愿意干,工资太低,又要长期住在林子里面。”
吴八一吐槽,“也是,窝在这种山沟里是个人都得疯掉。”
又走了一阵,峰回路转,我们前面出现了一间小屋子,吴八一指着房子说:“是这儿么?”
“唉,等下!”
我没喊住他,小胖已经快步走进去了,我也只好跟进去。
我有些纳闷,印象中,护林站不在这儿的啊……
走进屋中一看,真是家徒四壁,啥玩艺没有,可是墙壁却四白落地,刷得干净漂亮。
“卧槽!小林哥,你看这边!”我前面的吴八一吓了一跳,嚷嚷起来。
我跟着他走进卧室一看,只见一个人定定地坐在电视机前面,屋内光线昏暗,看着很怪异。
那是个穿着红袍子的女人,脸白如纸,两只眼睛毫无神采。
吴八一小声说:“这是个假人吧?”
说着,他伸手一碰,女人的头居然瘪进去了,他倏地缩回手指,“靠,大姐,你这头也太软了吧!”
我上前一脚把女人连人带椅子踢倒,它掉在地上,仔细一看,就是个纸人,丧事上用的那种。
我又伸手去摸墙壁,墙壁也立即陷了下去,再一用力,我们头顶上陡然亮起来,俩人都露在了室外。
原来是整个“房子”翻了个个儿,掉在地上,是丧事上烧的纸房子!
“玛德,障眼法!”我一皱眉,“妖怪就在这附近……”
突然,一声暴吼传来,林子里蹿出一头斑斓猛虎,身材壮硕。
“妈呀!老虎!”
吴八一吓得腿都快软了。
那老虎就站在我们前方,俯着身体,喉咙中发出威胁似的低吼,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体型简直堪比一辆小轿车,充满压迫感。
不过牛脊山哪儿来的老虎?肯定是假的!
我并没慌张,当即抽出一只箭瞄准,那老虎居然蹿开了。
我再次拉弓,做了一个假动作,趁老虎跃开的瞬间,瞄准它落地的地方。
一箭射中,“老虎”直接被射飞,钉在一棵树上。
原来是个小孩玩的布老虎,脸上的疤就是缝合线。
“我去,这也太逼真了!吓得小爷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吴八一擦着额头的冷汗,颇为后怕地说道。
“哼,这妖怪就这点能耐,只会搞障眼术唬人!”
我又朝四周喊道:“滚出来,饶你不死,否则你小命难保!”
不一会儿,林梢间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我们……我们大路朝天,不走路边!你别不知……不知反正!惹了老仙我,叫你哑巴吃黄莲!”
呃……我心想这逼装得也太磕碜了,话都说得词不达意,还要撂狠话。
这妖怪久居山林,大概没什么机会磨练口语,讲话一个劲地磕巴,而且它也不太懂要用什么词来表达意思。
吴八一笑道:“死妖怪,瞧你这口条多不利索,连吓唬人都不会,先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再来吧!”
那声音顿了顿,又说:“我……我没有伤天害地,好好地住在林子里,打我不对!再……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紧驾鹤西去,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