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用舒缓温和的语调念出这首诗,章贝尼虽然仍捂着耳朵,却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咿呀学语的声音,插在它脸上的箭一颤一颤的,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流了下来。
我心内大喜,管用了!
这首诗就像四面楚歌一样,唤起它对家乡的思念,唤起它曾为人类的一面!
我又回身问:“胡小姐,你还知道什么思乡的诗么!”
“呃……”胡沁蕊想了想,开始朗诵——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吴八一吐槽道:“这是啥呀,听都没听过?”
这是《诗经》中的一篇,胡沁蕊一张嘴就暴露出饱读诗书的内涵。
我想会不会过于艰涩了点,但事实证明我太不了解古人了,章贝尼不愧是古时的文官,它哭得更凶了,那裸露着脊骨的后背和身上的黑毛都在抖动。
看来作为古代文官,诗经读得滚瓜烂熟,早就刻进了基因里面。
“嘿,让我来一个!”吴八一觉得挺有意思,他鼓起勇气,清清喉咙,动情地唱起来——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老人不图儿女,
为家做多大贡献呀!
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快停下!你缺心眼啊!”我拼命挥手打断他五音不全的声音,“它哪听过这个呀,你不要乱来!小心害我们前功尽弃!”
吴八一不服气地说:“你看,它这不是还在哭么?”
这时,地上的雪沫动了起来,一股冷风无端出现,我大惊,“糟,结界又打开了!螳螂怪要来了!”
我们赶紧往章贝尼的侧方跑,慌不择路间,只好先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后面的箭楼果然出现了,里面乌泱泱地钻出一大片螳螂僵尸,我看得直皱眉,寻思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难道说它们可以在亚空间内部移动?就好像蟑螂在管子里面爬一样,知道我们在这儿,所以僵尸大军就奔这儿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真有点麻烦,我们无论往哪儿跑,它们都会杀到,没完没了。
不过这次出现的僵尸大军却和之前不同,它们呆头呆脑地走动着,好像没有目标似的。
螳螂僵尸走路的时候是佝偻着身子,两只长长的爪子几乎垂到地面,皮包骨的身体依稀透出人类的骨骼特征,就像是突变成虫子形态的人类,这副似人非人的身姿,看得久了甚至会产生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也不知道巫族是如何完成这种生化试验的。
几只螳螂僵尸跑到章贝尼身边,准备拔掉它身上的箭,章贝尼却暴怒地一爪子挥开,一只倒霉的僵尸摔到山崖上,筋折骨裂。
“章贝尼正在试图摆脱诅咒……”我说,“咱们的努力没白费!”
“小林哥,章贝尼变成怪物也是咎由自取,刚才让胡小姐一发解决它不就得了,你说你管它干啥!”吴八一发愁地看着那一大群螳螂僵尸,抱怨道。
“说啥呢,解脱本不该在世上的亡魂是我的职责,就跟你总也忘不了摸金一样!”我说道。
胡沁蕊插嘴说:“先甭吵了。恩公呀,到处都是怪物,咱们要下山吗?”
我沉吟了下:“还是按计划去找古墓的入口。小胖,这是你专业,来吧,露一手。”
“嗯……”吴八一想了想,“献殿的位置应该是正对下面的玄宫的,我想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整个的风水走向,判断一下墓道在哪!”
我点头,“成。咱先等结界封闭。”
看着那帮螳螂怪在外面走动,时间过得仿佛非常缓慢,看来没有章贝尼的指挥,它们就是无头苍蝇,即使我们就在附近躲着,它们都不来搜寻。
过了一会儿,章贝尼忽然爬起来,拖着伤痛的身体,慢悠悠地走掉了,它似乎陷入了对人生的巨大迷茫之中。
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我们仨都松了口气,只要它不与我们为敌,就是好事。
我计算着时间,约摸过了六分钟,箭楼、螳螂僵尸群一起消失了,我挥手示意赶紧走。
我们沿着山道往上,走到半截,这儿视线很好,整个山间平地一览无余。
吴八一麻利地从包里翻出一路上没怎么用的望远镜,杵在眼前看了又看,又抬起手,跟手表上的罗盘比对着,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林哥,你看那片空地中央!”
我接过望远镜一看,献殿所在的那一片竟是一个井字型的空地,此刻献殿消失掉了,中央居然有个不易察觉的洞。
“什么东西?我也要看!”
胡沁蕊夺过望远镜,惊讶地叫着,“哇,这玩意儿好神奇,居然能看这么远!简直像千里眼一样!”
原来她感兴趣的不是我们看到的,而是我们手中摆弄着这个小长筒。
吴八一正色道:“我觉得这墓可能用了墓井!”
我看看他,“小胖,这是你刚编的词儿么?”
“啥?你也太小瞧我的专业性了!”吴八一不满地一挥手,“当初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