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呵斥章歌奇,道:“还说这种话!这一切还不是你惹出的祸端!”
章歌奇气愤地撸起袖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我感觉他随时会扑到张富贵身上去。
我果断拦在二人中间,张开双手让他俩拉开距离,“别吵了,人命关天,咱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先救人!”
我按按章歌奇的肩膀,小声跟他说:“都这种时候了,把你的暴脾气收敛一下吧,章兄弟。”
吴八一见状,很有眼色地也拉住张富贵,一通奉承加晓之以理,不过张富贵虽然对章歌奇依然心怀怒意,但此时却镇定了很多,吴八一倒是没费多少口水。
章歌奇愤愤然甩开我的手,把脸扭到一边,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他在发泄情绪,也就不说啥了,总得给个台阶下。
张富贵重重地叹息一声,走到被埋在地上的徐旭前面,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棒槌!”
我和吴八一应道:“几匹。”
“五匹。”
“快当!快当!”
几乎像是机械般喊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阵阵发酸,心中担忧徐旭的性命,替他感到难过。
张富贵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也许是在抹泪,然后他跪下来,把背篓放在边上,取出快当锁。
他支起三根玉棍,用两头拴着铜钱的红绳系住徐旭头顶上的人参叶。
然后用快当钎子慢慢地刨徐旭脑袋周围的雪。
这挖参的鹿骨钎子跟筷子一般粗细,挖起来效率非常低,我和吴八一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当看到已经冻僵的徐旭时,我胸口一阵发闷,眼前都有点晕眩了。
吴八一也看出徐旭估摸着是九死一生,他忍不住涌上热泪,抹着眼睛,略带哽咽着说:“徐旭兄弟,你坚持住,马上就出来了。”
我绝望又轻柔地晃着徐旭的肩膀,“兄弟?醒醒,不能睡着!”
他毫无反应,我伸手要摸他的鼻息,张富贵却斥道,“别用手!不然又白干了!”
我缩回手,只能靠眼睛仔细打量着徐旭,他的鼻孔周围凝着一层霜花,看了半天霜花也没有动静……
我的心顿时一阵刺痛,“糟了!他没气了!来不及了……”
说罢,我此时已经再也没有遵守游戏规则的想法,抓住徐旭已经露出来的肩膀,用力往外一拉。
这时,坐在石头上参精察觉我的动作,立即扯动雪地下面的须子,迅速把徐旭往雪洞里拽。
“人都死了!你们还想玩弄尸首不成!”
我喊着,紧紧抱着徐旭,竟然被拖着在雪里滑行了一段。
“我娶你母亲!”
章歌奇忍无可忍,怒骂一声,一招从天而降的刀法,直接把埋在雪地里的参须斩断。
那石头上的人参怪老头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坐在他肩上的小孩也掉下来,然后这俩精怪一咕噜滚下来,朝远处逃去。
老人参的背后多出一对畸形的胳膊,这对胳膊从地上一把抱起小参精,下面四肢像蜥蜴一样在雪地上快速爬行,动作诡异。
章歌奇已然被激怒,举着刀在雪地中一路追狂,嗷嗷喊着,像一个发疯的流氓。
“回来!回来!”张富贵跺着脚,急忙朝章歌奇的背影大喊。
我此时顾不得他俩了,赶紧检查了一下徐旭的状态,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皮肤硬得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冰。
我的手微微颤抖,虽说结果在意料之中,我心中依旧是越发失落:“他死了……”
“该死的人参,什么天地精华啊,娶它姥姥的吧!根本就是妖怪!”吴八一也是又气又恼,一双胖嘟嘟的拳头重重砸在雪地上。
“小兔崽子!站住!不要过去!”张富贵没管我们,只是在意着章歌奇,大喊大叫着追过去了。
此时那两只参精已经逃出非常远,顺着它们逃亡的方向,片刻之后突然出现了火光,而在那摇曳模糊的火光中,竟勾勒出一座破败建筑的轮廓,远远看着有点像庙宇的形状……
我陡然想起石碑上记录的事情,当年的勘山官在山上发现一座破庙,是山精的栖息地。
所谓的山精难道就是这些成了精的人参?
这时,张富贵已然跑出一段距离,他焦急地扭头对我们嚷道:“别管徐旭了!那臭小子要闯大祸,快点把他追回来!”
这句“别管徐旭了”听着格外扎耳,我不禁紧皱眉头,不再隐藏我的疑惑,“张把头,我总觉得你在隐瞒什么事情!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们说清楚?”
张富贵忽然眯起眼,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沉默着,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吴八一也察觉到不对劲,小声问我:“张把头怎么怪怪的?”
我指指前方,盯着张富贵,“张把头,那是什么地方?”
张富贵清了下嗓子,居然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有点古怪,他说道:“林大夫,那里就是参仙殿,你不是口口声声要采到千年朱紫花吗?整个常白山只有那里有,你敢去吗?”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那个方向走了,只是抛下一句,“林大夫,怕了就回头呗,但是你这辈子也甭想拿到千年朱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