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膝下有得宠的公主,在后宫又有资历。
这个孩子生下来要是个男孩儿呢?
官家说,不会立继后,不光是她,别人也别想。
可朝臣不知道。
那些臣子就像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一样。
她虽在后宫,但没少从阿月口中听说那些混账事。
蜀王跟肃王,怎么可能呢?
两兄弟从小感情就那样好,如今没了赵奕,他们可真敢想啊,想挑唆二王相争。
官家心里不是没数,否则不会不动声色的发落处置。
那些人挑唆二王相争,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得了好处,挑起争端,搅和的朝堂不宁,天下不宁。
大梁的天下乱了,谁得好处?
她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官家,能送妾去大相国寺静养吗?”
晋和帝脸色一下就变了。
先前有多欢喜,如今就有多阴沉:“你是笃定朕护不住你,护不住这个孩子了。”
贞贵妃连连摇头:“妾不敢。官家英明神武,答应过妾的事情,从来都做得很好。您当初说会护着妾,不会再让皇后为难妾,您也做到了,妾心里都知道,也是感念的。
只是这个孩子——妾久在后宫,却不是湖涂人。
装了半辈子的湖涂,其实在您眼里,什么都装不成。
妾说了,您最知道妾的。”
她抿着唇,手落在小腹上,轻抚着:“妾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一个成了型的男胎,妾觉得,这是因果轮回,孩子舍不得妾,又回来找妾了。
妾很珍爱这个孩子,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您不会立继后,这个孩子就算是皇子,也是庶出。
您看重妾,让妾操持肃王的婚事,妾也已经派人往汝南去,召陈氏进京。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如今妾有孕了。”
她好似语无伦次,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晋和帝的脸色,却有所缓和:“这是朕的亲生骨肉,没有人能利用他大做文章。”
“可是妾害怕。”
在很多事情上,她都让步了。
这件事情,却不肯。
“连蜀王……官家,连蜀王的心思他们都敢动,何况是妾呢?”
贞贵妃另外的那只手,握着晋和帝,捏着他温热的掌心,收拢紧了些:“官家……”
她是柔声细语的,一向都很能安抚人心。
可今晚晋和帝也是铁了心,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尽管他反握上贞贵妃的手,然而语气却是那样坚定的:“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你胎相不好,在宫里好好养着,朕不会让你去大相国寺。
有很多事情,你不用多心,不必多想,你既然说朕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是信朕的,那这次也一样。
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孩子,都会好好的。
没有人能对你们怎么样,更不会有人能够利用这个孩子大做文章。
朝中如何,朕心里一向有数。
至于大郎——大郎和二郎有哪一个是不明事理的人吗?会因为你有了身孕,就对你心生不满吗?还是会来害你?”
这话说的严重了,贞贵妃脸色登时一沉:“不是,怎么可能,妾从没那样想过……”
她自知无望。
晋和帝会心软松口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和模样,不会的时候又是怎样情形,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很快垂眸下来,几不可闻叹了一声:“那妾听官家的,这事儿不再提了。”
饶是她这样说,晋和帝也没有多高兴。
她不是真的信了,更不是真正的安心。
只不过是自知争辩不过,也总不可能越过他出宫搬去大相国寺,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只能听他安排。
实则心底还是不安定的。
晋和帝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你早些安置,大郎的事情也不要管了,等到陈氏进京,你胎相若是还好,有精力,就见一见,若是不好,还有郡王妃在,她也是做长辈的,虽然没那么名正言顺,但也不是不能操持。”
没有了中宫皇后,许多事情,实际上是有些棘手的。
但晋和帝累了。
他都到了如今这年纪,怎么再折腾一场?
还有什么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他实在不想瞧见。
贵妃有孕,她都紧张成这样子,再立继后?还是算了吧。
不过有些人既然这么想当乱臣贼子,非要逼着他再做一回杀伐果决的君王,也成。
他踱步往外走,贞贵妃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开了口:“官家。”
晋和帝听她语气中犹犹豫豫的,本来不想理她,直觉告诉他,她也说不出什么他爱听的话。
她只是太安守本分,太规矩了。
可大约也是惦记着她有了身孕,心中不忍,想着大郎一句胎相不好,晕死过去,还是驻足停下来。
他背着手,回身去看:“你说。”
“妾的侄儿,您能不能寻个错处,将他罢官,罢出朝堂,叫他回陈郡去吧。”
她知道说了这些晋和帝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