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嗯了声:“叫人去弄些盐水过来。”
盐水——
要把人泼醒大可以用清水。
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那样骇人,如何经得住叫盐水泼上去?
疼也要把人给活活疼死的!
“王爷,王爷您高抬贵手……”
郑青之被人按着,就算是想跪下去求饶都不能够。
赵禹眯了眼睛去看他。
这位郑大郎君,像极了一位正人君子。
十二年前他受重伤时候,最先抱着里他的,不是郑青之又是哪个?
也只有郑青之与他年纪相彷,力气大,那真是铆足了劲儿抱住了他的,生怕他挣脱开。
后来想通了很多事情,赵禹就知道了。
郑家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郑青之尤其不无辜。
当年郑家想做成意外,让他死在荥阳,就算不能够,哪怕是有了终生的伤残,大邺又怎么能有一位身患残废的天子呢?
打从一开始,郑松儒父子的那些谋划,郑青之就知道。
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知道,更何况后来年岁渐长呢?
那些通敌卖国的,与朝廷作对的,郑青之作为郑松儒的嫡长孙,怎么可能和他不是一条心。
赵禹眼神漠然:“你还是省省力气,等你祖父醒过来,留着精力劝一劝他吧。
你们祖孙——你想的不错,就算死在刑部大牢,我也是担得起的。”
他说的太过云澹风轻。
郑青之一下愣住了。
而元福已经弄了盐水回来,满满一大桶。
刑部有时候审讯犯人也会用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都预备的有。
一大桶水,冰冷的不得了,满满的泼在郑松儒身上的时候,他分明打了个哆嗦,很快全身痉挛着颤抖起来。
是因为疼痛难忍。
郑道山双腿发软,一时站不住,竟然跌坐下去。
“阿耶……阿耶……”
受刑的人尚且没说熬不住,看着他受刑的反而先撑不住了。
那种威慑力,实在让人躲无可躲。
郑道山声音都发颤:“阿耶,您要是实在受不住,不如还是……”
“闭嘴!”
郑松儒刚转醒,其实没有什么底气的,在没有了先前的中气十足。
但就是父子二人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已经传达了不少的信息。
赵禹和赵行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个心中皆是了然。
“看样子,阿舅也是知道的。”
赵禹总算来了些兴致,坐直起身来,身子稍稍往前欠了欠,定定然盯着郑道山。
郑道山忽而觉得后背一凉:“殿下……”
赵禹又一挥手,元福顿时明白过来,都用不着赵禹开口,上前去就提着郑道山起身。
但他整个人力道是往下坠的,本来他就身强体壮的,再这么往下坠着,元福一个人想把他拽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拽了几下没能把人拖起来,元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王爷,这……奴才这……”
“阿舅,你最好自己起来,不然真叫了奴才们进来绑你,那可就太难看了。”
赵行摆手示意无妨,冷冰冰警告了这么一声。
“不……”
可是方才阿耶经历过的,他实在是不想要也经历一次!
死归死,他们父子这二十年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拉出去砍头十次八次都不为过。
但不能这样子折磨他!
他没有阿耶的心性,受不住!
阿耶一把年纪了还骨头这么硬,他是真的不成。
从年轻的时候起,他一直都是这种性子。
就算再过几十年,也改不了了。
“殿下,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
郑道山吞了口口水之后,后背发凉的那股劲儿根本就没有消退半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我知无不言……”
“逆子!”
郑松儒勐地挣扎起来,竟然带得刑架都跟着晃动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横竖都是一死,你敢胡说,难道就能救你性命了吗?”
“阿耶……阿耶你这到底是何苦呢?当年的事情,本来也不是咱们的错啊!”
郑道山连连摇头:“是,这些年,那些罪行,官家如今要问罪,咱们一个也跑不了,但我不想……我实在不想皮肉受罪!
要被砍头就算了,还要承受这些……我不,我不行!
宫里的那些手段,折磨人,磋磨人的,我不想经历,我一点也不想感受!
阿耶骨头硬,您不怕,我怕!我是害怕的!”
他是被吓破了胆的。
郑松儒顿时面如死灰,心下也凉透了。
被吓坏的时候没有了理智,跟他说什么都不中用了。
可恨那些事情他全都知情,现在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说给赵禹兄弟听。
但那些事……
“郑道山!”
郑道山再也不去看郑松儒一眼,他身子还是发软的,跌坐在地上,也站不起来。
元福倒是把人给松开了,也没有再去拽他。
郑道山深吸了口气:“确实是有把柄,这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