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深处传来一道声音，哀求着自己别杀了。
但同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同伴们的仇，你不报？谁来报！”
想到已经尸沉河底的同伴们，顾渊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停下杀戮的理由。
自己今日若是放这些水匪一条生路，那他们会改邪归正？不可能！来日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水匪手中。
杀人，就是救人。
可这对身为现代穿越者的顾渊却是极为痛苦，谁会喜欢杀人？但顾渊已经停不下来了。
心魔几乎将他吞噬，顾渊捂着自己疼痛的脑袋嘶吼着：“杀！凭什么杀不得！他们该死！”
顾渊如行尸走肉般在岛上游走，缓缓来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面前。
女人的孩子被煞气侵蚀，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但女人还是紧紧抱着这具瘦小的干尸，拼命呼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顾渊突然听到了很多声音，那是曾经那些妖魔的声音。
黑山老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杀了她，她丈夫就是水匪，是杀死你同伴的凶手，你不是要给同伴报仇吗？”
猴妖三兄弟发出一阵长啸，那魔修僵尸也碎碎念着：“报仇！报仇！杀……”
还有狐妖两姐弟，它们笑着：“杀人就要杀绝，今日不杀绝，明日他们就会来报复你！”
“……”
“闭嘴！”
顾渊脸皮抖动，自己花了数百年阳寿才压制着妖丹和魔珠里面的邪性。
在过度使用猩红煞气后，这邪性算是彻底解脱了，他再也难以遏制。
他缓缓举起长剑，举剑的动作很慢，但挥剑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一道鲜血重重飞溅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女人身首分离，重重倒在地上。
在杀死这女人的一刹那，顾渊突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他现在不是屠戮众生，而是在进行一场高雅的乐器演奏。
那种负罪感、内疚感和无尽的痛苦，被顾渊一剑斩断！
“哈哈！啊哈哈哈……”顾渊放声大笑，凄厉恐怖的笑声传遍整个芦苇荡，比魔修更像是魔修。
顾渊持剑在龙王寨中游荡，如同一个收割魂魄的厉鬼，那些躲起来的村民吓得肝胆俱裂。
很快，寨子里就传来一阵阵更加凄厉的惨叫，鲜血将泥土染得一片紫红，仿佛胭脂一般艳丽。
一具具形态各异的身躯被撕裂，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被送去阴曹地府，顾渊笑了，笑得很大声，到最后笑声几乎癫狂。
鲜血四处飞溅，淡黄色的水寨屋子活生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不多时，一切归于死寂。
龙王寨议事堂，那座镶满人骨的土房子里，一个少年躲在供奉龙王的桌子下面，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甚至裤子已经被尿液浸湿。
顾渊提着剑，一步步向着少年走去，如同索命的无常恶鬼。
这是水寨里面最后一人，最后一个活人。
八百村民，被顾渊在半炷香的时间里杀得干干净净。
面对顾渊这尊凶神恶煞，少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身子瘫软地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渊缓缓做出剑指手势，催动血煞剑诀。
就在他准备动手杀人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这是？
顾渊那血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赶紧转身，就看见浑身湿透的狄白艰难从河中爬了上来，提着长裙，跌跌撞撞地向顾渊奔来。
见到狄白的瞬间，顾渊心中的那股杀意，居然如潮水般退去了。
“狄白！你没死？”
或许是因为笑得太久了，此时顾渊的声音极为沙哑。
“我抱住一片木头飘到了芦苇荡里。”狄白回道。
“别过来！”
顾渊吼道，此时他身上满是煞气，若是常人靠近，必定会煞气入体化为干尸。
“顾大哥，你的伤！”
狄白看着顾渊血肉模糊的身体，顿时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那滴泪仿佛是落在了顾渊眼眸里，他的视野终于不再是一片血红。
恍然如梦，顾渊像是才刚刚清醒过来，迷茫地看着四周，看着地上、墙上、水里的一具具尸体。
龙王寨男女老少八百人，近乎被自己屠戮殆尽。
这是？自己做的？
看着脚下那半个孩童脑袋，刚刚沉下去的愧疚再次浮出，化为一座大山压在顾渊背上。
他感觉身体好沉，用剑当作拐杖撑在地上。
片刻后，顾渊默默伸出左手捂住剑刃，往下狠狠一抹！
他想用痛苦，来冲散自己入魔杀人后的愧疚。
“顾大哥！”看见顾渊用剑划破自己手掌，狄白再也顾不得那些猩红煞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