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斜着眼睛瞟向自己的弟弟。
他太了解李泰了,毕竟从小一块长大,可以说李泰屁股一撅,就知道拉什么屎。
而且昨天自己压根就没有问他什么问题,这家伙,多半又是把自己拿出来当说辞。
果然,李泰笑呵呵的冲房玄龄一拱手,侃侃而谈道:
“昨日三哥问泰,说他十分仰慕泰的老师,还说既然与泰是亲兄弟,那泰的先生便是他的先生,日后见到先生,也应跟泰一样行弟子礼,泰实在不知如何作答,还请梁公为泰解惑。”
而李泰的先生便是永宁郡公王珪,因为某些缘故,这次也并未来到太平县。
在场不乏精明人,李泰问题一抛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替云中侯想到对策,果然不负“奇才”之名,是以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房玄龄,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因为这关乎到房玄龄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果房玄龄说李恪能称呼王珪为先生,那么代表着这次文中子的祭礼,应有王家人主持,反之,如果房玄龄不认同,那就说明他是站在敬玄那边的,而百官之首的决定,几乎就等同于皇帝的决定,虽然这次太子殿下李承乾也到场了,但他只是负责主持大典,而房玄龄则身份教导之职。
房玄龄神色不改,先是看了一眼敬玄,又是看了一下身侧的李承乾,忽然笑了起来,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这就要看蜀王殿下愿不愿意称呼永宁郡公一声先生了,以蜀王殿下的身份,想来永宁郡公是不会拒绝的。”
他这番话,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根本什么都没答,李泰闻言皱了皱眉,暗骂一声老狐狸。
不过敬玄这时才回过神来,刚才他还明白李泰为何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现在却是明白了个大概,于是转头盯着王绩,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我错了,我不该叫你师叔。”
王绩脸色微白,正要说话,不过敬玄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开口说道:
“我师文中子承先辈之遗志启后世之新风,他老人家自己便能称得上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大家,又如何会有什么师门传承呢?诸位以为然否?”
的确,无论是王通提出的王道思想,还是三教可一的主张,都是前人未曾涉足的领域,如果说这些学问也是别人传授的,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老夫虽然只是初涉儒学,但也以为无人能教出文中子这样的鸿儒,所以师门不师门的,那是不存在的。”
尉迟恭说完,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敬玄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然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正是如此,所以师傅他老人家,自然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师兄,师弟了,那本侯当然也就不能叫王舍人师叔了,王舍人觉得本侯说得可对?”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王绩神色难免变得有些尴尬,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对兄长那些学问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只是喜欢钻研诗词歌赋一类的华美文章,这也是他为何能被选中担任中书舍人,替皇帝草拟圣旨的原因。
王绩虽然无话可说,但王通的几个儿子却是不肯罢休,因为在龙门县老家的王通墓,实际上就是一座衣冠冢,原先他们以为自己的父亲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投河自尽了,哪里会想到其实王通悄悄到了太平县,设了一座书院还教授了几个学生?所以在他们看来,这次祭典,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他们这些王家子孙来操持,一来能尽到一份做为人子的孝心,二来,也能通过这次祭礼,让龙门王氏重新屹立士林之巅。
方才与敬玄争论的王福畤再一次站了出来:
“既然你云中侯口口声声自称是家父的关门大弟子,那某家倒是想问问云中侯,家父的一身学问,你云中侯学了几分?”
敬玄傲然一笑:
“既然本侯都说了是王师傅的关门大弟子,那自然是把他的学问学了个十成十,哦,不,十成二十!”
嘶…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有谁能狂妄到把前人的学问学到十成二十呢,这敬玄说话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难道就不怕待会儿被拆穿了丢人现眼?甚至连李泰也一脸诧异的看着敬玄,即便如他这般博闻广记,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放厥词。
王福畤冷冷一笑:
“当真如此?!”
敬玄颔首笑道:
“确有其事。”
王福畤迅速问道:
“那么敢问云中侯,家父提出的三教可一作何解释?”
敬玄冲他眨了眨眼:
“王博士难道不知吗?”
王福畤一听,猜测敬玄多半不知,于是态度更加咄咄逼人,冷笑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焉能反过来问我?你既然自称是家父的关门大弟子,想必这些学问,你应当通晓,怎么,莫非云中侯答不上来?”
敬玄轻叹一声,缓缓摇头道:
“非是本侯答不上来,是王师傅他老人家在晚年时,推翻了自己提出的三教可一主张…”
“什么!?”
“你胡说!”
这回不但王家人激动,就连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