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放下酒杯笑了笑:
“这谁说得清楚?但那商人的确是他家仆,并且咬死了这件事就是刘义节指使的,不但如此,连买夜明珠的钱也从他家里搜出来了,然后陛下震怒,将刘义节贬为平民,流放岭南,完了。”
老程的解释很官方,敬玄算是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结合刚才刘师立的犀利言辞,这件事里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猫腻。
敬玄也觉得刘义节做为武德元老之一,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颗夜明珠就迷了心智?
想当初大唐刚刚立国,李渊为了使手底下的士兵归心,倾尽府库所有布帛赏赐军士。
导致国库十分空虚!
试想一下,当市场上忽然大量出现某一样商品的时候,价格必然会往下跌!
而刘义节敏锐的洞察到了这一点!
他发现就连木材的价格都快要赶上布帛了,于是向正为该如何赏赐布帛的李渊提出建议:
“现在京城地区屯兵很多,木材贵布帛贱,如果砍伐街道苑囿中的树木作为木柴,用来交换布帛,一年可以得到数十万。”
又请求给现藏内库的缯加轴使其舒展,裁取多出的一尺,补充杂费,得到十多万段,一下子就解了大唐的燃眉之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弄虚作假,贪昧府库公款呢?
即便要贪污,能想出伐木换帛这种手段的人,难道不会把事情做得更隐秘一点?
还非得被人抓了个人赃俱获?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一定有!
敬玄非常笃定,只是可惜刘义节被发配岭南,眼下不在长安,不然自己再去拜访一下他,问问事情的经过,也好提前领教一下史万宝的手段。
刘师立见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蓦然开口道:
“小子,老夫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你若是想查,老夫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敬玄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冲刘师立躬身行礼道:
“请刘叔赐教。”
刘师立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葛国公虽然已经被贬为庶民,发配岭南,但他两个儿子却没有受到牵连,其中老大为了照顾刘义节,跟着去了岭南,但老二刘思礼却是在太平县当县令,没错,就是你小子的老家,你可以去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太平县?
敬玄心中暗喜,自己原本就打算要回去一趟,正好顺带把这件事也查一查!
“谢刘叔!”
刘师立笑了笑,举起酒碗砸吧着嘴说道:
“干瘪瘪的客套哪里敌得过浓郁的美酒?要谢,就过来跟老夫喝上几碗!”
而就在敬玄做客吴国公府的时候,兴庆宫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放眼望去,在这场宴会上出席的,几乎全部都是文臣。
知道自己老爹对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武将不待见,所以李世民今日特意只叫了文官。
李渊难得在众臣跟前露脸,所以兴致也很高,甚至亲自操舟下水,在小小的湖面上,卖力的划了起来。
见自己父皇如此有雅兴,李世民也没有阻止,只是吩咐岸边的侍卫要随时保护好自己老爹之后,便折身与房玄龄他们谈起了国事。
有了一场大胜,那么北边的土地以及该如何安置突厥遗民,对大唐朝廷也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李世民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激烈的讨论中,全然没注意有几条小船也跟着划到了湖心。
李渊本是想把小舟划到湖心,然后看看能不能吊几尾鱼,知道自己儿子把自己请来无非就是为了显摆他的功绩,毕竟在武德年间,大唐一直对草原都是处于半臣服状态。
虽然心气儿有些不顺,但李渊还是宽慰自己,好歹大唐解决掉了隐患,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正当李渊下了饵,想美美的倚在小舟上等待鱼儿上钩时,从旁边忽然划过来一条小船,彻底打乱了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湖水。
李渊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温彦博与豆卢宽二人,表情上顿时显得有些不悦。
不过豆卢宽与温彦博本来就是趁皇帝注意力不在这边,专程划船过来找他的,所以虽然脸色尴尬,但依旧硬着头皮开口道:
“陛下,老臣有一事,想求得陛下允准…”
李渊斜着眼睛瞟向豆卢宽,似笑非笑的说道:
“朕现在就是一闲散老汉,有什么事是需要你芮国公来相求的?你的陛下,可不在这里…”
豆卢宽闻言脸色有些发窘,他从李渊的话语中听出一丝意味,这位太上皇依旧对自己当初没有坚定反对秦王登基不满啊…
不过事关家族兴盛,容不得豆卢宽退却,连忙干笑着拍起了李渊的马屁:
“陛下说得哪里话?陛下现今春秋鼎盛,连这么大的船都不需借手他人,哪像老臣,还要与虞国公共同划舟才能追上陛下,实在汗颜呐…”
虞国公就是温彦博,这位御史大夫见状也连忙点头附和道:
“陛下老当益壮,尚有擒熊射虎之力,老臣远不及陛下也…”
李渊一听,顿时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