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将长安的布局,人口重心,甚至是城防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最先众人的欣赏目光都是提现在敬玄栩栩如生的画工上面,经过长孙无忌与李孝恭的角逐后,众人赫然发现这幅长安百景图的价值不应该仅仅只是用作欣赏那么简单。
所以一干大佬们的表情渐渐变得郑重起来,这样的一副画,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副真实的地图,不应落入他人之手,必须要掌握在值得信任的人手里,而李孝恭,看起来似乎是一位值得大家伙儿信赖的人。
不过当李孝恭报出两万贯的数字后,神色郑重的魏征突然插嘴道:
“且慢!”
随即目光紧紧盯向敬玄:
“云中侯能将整座长安的布局装入脑袋里,的确令老夫始料未及,只是这样一幅画,想来云中侯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再画,是也不是?”
魏征的话无疑给众人提了个醒儿,对啊,即便这副画卖出两万贯又能怎么样?只要他敬玄人还在,随时可以再画,如果是这样,那大唐京城的城防要害,岂不是尽人皆知?
说实话敬玄没有料到一幅画会引来这么多的问题,本来就只是想赚点快钱而已,若真向魏征说得这么严重,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随即答道:
“既然魏公有此担忧,那这副画我就不卖了,这就一把火烧了他,也好让诸公晚上睡个安稳觉可好?”
说着敬玄就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准备一把将画给烧了!
可如此稀世珍宝,怎能焚于祝融?
别说李孝恭不答应,就是魏征这个事儿最多的老头子,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大作,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消亡于世间。
所以李孝恭与魏老头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敬玄给架了起来,还冲其余发愣的人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画收起来!”
一众大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将画当着敬玄这位主人的面给抬了出去,阎诃等家丁本来还想上前阻止,被尉迟敬德等猛将一脚给踹出去老远。
“你们这是抢劫!”
敬玄气急败坏的大叫道,李孝恭也就罢了,本来就是一位悍将,可魏征这小老儿怎么力气也这么大?任凭自己如何挣扎,这小老儿依旧稳如泰山。
“云中侯,今日是得罪了,改日魏征再登门亲自向你赔罪…”
魏征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敬玄的胳膊,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逃出了院子。
“放心,老夫既然说了两万贯,那就不会少了你的。”
李孝恭同样松开了敬玄的胳膊,抬头看了一圈,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拍着敬玄的肩膀认真说道:
“你的这件宝物的确令人吃惊,不过宝物宝物,以隐闭不见,实语亦宜深沉难测,方才能称之为宝物,你这哪里是什么宝物啊,简直就是一件神物,得亏你当众拿了出来,若是私底下这样,小心被人冠上图谋不轨的帽子,你可明白?”
敬玄明白,刚才魏征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会儿经李孝恭一提醒,心中的确还有些后怕,连忙点头道:
“小侄明白,多谢伯父提醒。”
李孝恭闻言十分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道:
“明白就好,这种画以后千万不可再作,得亏你就画了越国公他们几个老不羞,若是再添上了别的什么东西,指不定就会得罪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说到这里,李孝恭突然冲敬玄眨眨眼:
“后宫你也画了?刚才老夫没来得及细看…”
敬玄木然的点点头,小声答道:
“画倒是画了,只是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就好…”
李孝恭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看样子你这升爵宴也搞不下去了,就这样吧,老夫也告辞了。”
敬玄连忙出声挽留:
“伯父不如再坐坐?难得出门一趟啊?”
李孝恭笑了笑:
“咱爷俩一老一少有什么可坐的?”
说完还指了指终于找到机会上桌的一干少年人,笑道:
“光这些家伙就够你烦的了,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别老是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小心人家真把你当成同龄人看待。”
敬玄倏然一惊,脑子正在仔细琢磨他这句话的含义,那边李孝恭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敬玄意味深长的一笑:
“那幅画,以后就忘了吧。”
敬玄听罢恭敬的朝李孝恭的背影深深揖了一礼。
老的走了,那小的自然就变得无拘无束,李崇义见敬玄还站在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已经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当头就朝敬玄脑袋上扔了过来,笑骂道:
“还不上酒?装什么装呢?!”
这混蛋,跟他老子完全两个样,敬玄捡起地上的鸡腿给他扔了回去,结果没丢准,落到了正在捞水煮羊肉的尉迟宝林面前,溅了他一脸的汤水,关键这家伙并不知道是敬玄丢的,一把揪住刚才与他争抢这碗水煮羊肉的公孙衍,让他给自己舔干净…
“厨房还有呢,我先去换身衣服。”
敬玄缩了缩脖子,丢下一句话就折身返回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