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扭扭捏捏了半天,吞吞吐吐的答道:
“有乡邻送来口信,说是柳娘子要许配人家了…”
敬玄听罢有些好笑:
“所以你才闹着要回绛州?”
“恩…”
薛仁贵察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望着牛高马大,容貌威武的师弟,敬玄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如此盖世英才,怎么偏偏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长安容貌出众的勋贵小姐这么多,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脸面,嫡出的不敢说,为自家师弟找一个庶出的贵族小姐还是勉强可行的,实在是…
见敬玄沉默着不说话,薛仁贵又恳求道:
“师兄你就让我回去吧,反正在户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谁说你帮不上忙?”
这么好的人才,岂能让他重新背靠黄土,蹉跎岁月?
敬玄突然恶狠狠的问道:
“那柳娘子何时成婚你可问清楚?!”
薛仁贵一怔,见师兄像是动了真怒,连忙答道:
“听说是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那还有将近两个多月时间,敬玄想了想,道:
“到时师兄我亲自陪你走一趟绛州如何?”
薛仁贵听罢面露难色,迟疑的看向敬玄:
“师兄是想把人直接抢过来?这样不好吧,毕竟…”
敬玄奇怪的看了看他:
“毕竟什么?那我来问你,你这时候回绛州能做什么?”
薛仁贵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答道:
“我去找柳…柳伯父说…说情…”
“说情?”
敬玄嗤笑一声:
“人家先前摆明就是看不上你,否则怎会把闺女许配他人?说情?说情人家就能改变主意把女儿嫁给你?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薛仁贵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点赌气似的答道:
“那…那怎么办?总…总不能真的去抢人吧?师兄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这样的事不能做…”
“哟…我师弟现在还懂这个了…”
敬玄拍了拍手,表情十分怪异:
“你就对师兄我这么没信心?一个女人而已,师兄有无数种办法替你弄到手,当然,如果你将来不想与她娘家有过多的交情,抢人也不是不可以…”
见薛仁贵还欲分说,敬玄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就这么定了,等忙完这段时间,咱们就出发,哼,没有本侯的允许,他河东柳氏敢胡乱嫁弟妹?活腻歪了!”
薛仁贵平时最喜欢听师兄说大话,只是这回听起来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以师兄的性子,真要是跑到绛州去,那河东不得闹翻天啊,到时候事情恐怕反而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啊…
所以薛仁贵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准备趁着哪一天师兄不注意时,偷偷溜回绛州龙门县老家…
而对薛仁贵小心思一无所知的敬玄,正在满院子里找人:
“云叔!云叔!”
还半天,抱着老母鸡的云叔才急匆匆的从外头跑了回来:
“少爷唤老奴何事?”
“去县衙把刘仁轨给叫来!”
见少爷脸色不大对劲,云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发自心底的烦躁感已经出卖了敬玄的内心,这个刘仁轨,竟敢背着自己玩小花样,今日正好气不顺,就拿你泄泄火了!
说来也巧,刘仁轨刚好就带着衙役在附近的皇庄上帮着犁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云叔给叫了过来。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县伯了,敬玄气势汹汹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等户县父母官前来拜见。
身形高大的刘仁轨虽然不知道敬玄这么急匆匆的叫自己来所为何事,但身在官场,便有诸多的身不由己,面对年龄小自己一轮的少年,仍旧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欠身致礼:
“下官刘仁轨,见过云中侯。”
敬玄本就是找他来撒气的,所以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原来是刘县令啊,来找本侯所为何事啊?”
这话一出,刘仁轨一头雾水,心说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随即疑惑的看了看同在一旁的云叔,见后者冲他使了使眼色,大概意思是说敬玄正在气头上,说话最好小心些,心里不由得哀叹一声,端正答道:
“下官特来聆听侯爷教诲…”
敬玄冷冷一笑:
“既然如此,那本侯今日就好好教诲教诲你!”
说罢,敬玄站起身,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走到刘仁轨身边,一边打量他一边轻声问道:
“本侯走之前明明已经给你出了主意,你为何不按本侯的意思来办,非得自作主张的加一个不知所谓的税后工钱?”
一说起这件事,敬玄满肚子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成为需要补交税款的大户,还在民部那边备了案,甚至还有按察御史三天两头的在渼陂湖附近转悠,这些专盯鸡蛋缝的苍蝇大概都想以自己为突破口,争取早日立功加官进爵呢!
刘仁轨也知道这件事敬玄迟早会找自己算账的,早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