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方使者团陷入分歧的时候。
后方长安也发生了一件事。
李道宗的原配卢氏,最终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冬天,在一个冬日的早晨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床上。
当丫鬟惊恐的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敬菁时,早有准备的她,立刻命丫鬟奴仆将提前准备好的治丧器物装点上,并且派人通知了在户县的李景仁,要他回来参加大母的丧礼。
按理说,李道宗领兵在外,家里发生了这种大事,就应该地位仅次于卢氏的由敬菁来处理。
可不知怎的,范阳卢氏在长安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当日就闯入王府,态度十分强硬的要求敬菁必须按照正妃的待遇进行治丧,即灵柩停满七七四十九天,并且在事后当众承认李景恒王世子的身份,给他举行加冠礼。
按理说国战期间一切应当从简,可范阳卢氏态度出奇的强硬,即便是敬菁找到新任宗正寺渤海郡王李奉慈来说项,依然不管用。
六神无主的敬菁一时阵脚大乱,眼下他夫君在外领军作战,唯一的胞弟也在草原卧冰爬雪,导致她身边竟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户县。
李泰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堂弟,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又不是不回来,用得着都带走嘛?”
李景仁挠了挠发梢回过头答道:
“阿母让我把要用的东西都带回去,这些都是我做功课要用的,不带回去到时候做不了实验啊…”
“四十九天,可真是够长的…”
李泰小声嘟囔了几句,旋即看着一脸天真的李景仁,心中实在忍耐不住好奇心,又开口问道:
“卢氏的人可在你家里,我听说他们现在就要立你大兄为世子,你是怎么想的?”
李景仁想也不想便答道:
“大兄本就是嫡子,将来阿耶的爵位自然应该传给他,我并没想过要与大兄争夺…”
“为什么不争一争呢?你又不是没有机会…”
在李泰看来,李景仁是很有机会取代李景恒成为任城王接班人的。
最近两人天天在一起做学问,李泰倒是从李景仁身上发现了不少闪光点。
比如耐心与韧劲这两样东西,就是自己身上所没有的特质,李泰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向这位堂弟学学。
当然,脑袋瓜子就没必要了,这世上就没有谁能比自己更加聪明的,敬玄除外。
听见李泰的疑问,李景仁一愣,呐呐问道:
“为什么要与大兄争?”
李泰有些恨铁不成钢,用十分蛊惑的语气给他描述道:
“你看啊,若是你成了王叔的继承人,那将来整个任城王府的产业都是你的,咱们现在做的这些学问光实验就要花不少钱,是,现在咱们做实验是用的敬玄的钱,可将来等咱们学问超过他之后,总不能再伸手找他要钱做实验吧?本王还想着将来跟你合伙开一家书院呢,专门教授物理化学,那可需要不少钱呐…”
李景仁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位堂兄,他居然想开书院,而且还要跟自己合伙开?
沉默片刻,李景仁迟疑道:
“开书院?我们能行吗?国子监和弘文馆那么多饱学的大儒都没开书院呢…”
李泰摆摆手,十分自信的说道:
“为什么不行?若是敬玄说得没错,这物理化学只有咱们三人会,那些大儒即便是饱学之士又如何?他们懂这两门学科吗?你就听兄长我的话没错,就不信他们还敢上门来找我们理论,即便来,咱俩兄弟随便出一道公式也能让他们抓瞎,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开?到时候咱们兄弟名扬天下,开万古之先河,名垂青史啊…”
李景仁被他一席话说得有些意动,自幼都在读圣贤书,若是将来的后人读的圣贤书是自己所著,那份成就该有多美妙啊,用舅舅的话来说就是高兴得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小小的少年最是经不起诱惑,李景仁捏着拳头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十分兴奋的说道:
“那就听兄长的,开书院!”
李泰见他动心了,咧嘴一笑:
“所以咱们现在开始就要为将来打算,开书院可是要花很多钱的,咱们的书院一定要修得比渼陂湖那些房子还漂亮,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任城王府的产业给继承过来!”
李景仁神色一僵,摇头道:
“还是不行啊,大兄对我很好的,我不能和他相争…”
李泰顿时为之气结,侧身让开房门:
“真是个呆子!那不和你合伙开书院了!要走赶快走!瞧得让人心烦!”
李景仁傻笑着朝李泰鞠躬行了一礼:
“那弟便去了,兄长保重,等丧礼一结束,弟再回来聆听兄长教诲。”
说完李景仁便提着大包小包十分费劲的往外走,李泰站在他身后斜眼瞟着,见他有些吃力,心中暗叹一声,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帮着把他的行李抗在自己肩上送他出去。
目送李景仁离开后,李泰无精打采的回到后院,一屁股坐在花坛旁边发呆。
前几日回宫过年时,他无意听宫里的那些嫔妃提过一嘴,说范阳卢氏已经提前向宗室和礼部要求,给卢氏一个德妃的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