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户县的第一支建筑工程队成立后,权旭几乎隔三差五都要跑来过问一下,不外乎就是看看敬玄这个大地主有没有克扣手底下工人的粮饷,有没有动辄打骂,没把老百姓当人看那种。
每回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刚开始底下做工的乡民还十分热枕,认为这位年轻的县令一直把他们放在心上,可凡事问得多,那就有些招人烦了,尤其是敬玄出台了一项多做多拿的工资奖励政策后。
意思是乡民们在每天保底三个时辰上工可得五文薪水,在这个基础上,每多干一个时辰就能多得两文钱,这彻底点燃了乡民们加班加点的决心,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扑在工地上,哪还有功夫搭理成日无所事事的县令大老爷?
“你这样不行,也不怕把乡民们累出毛病来,必须得整治,要让他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将一切都打听清楚的权旭,神色严肃的对敬玄下达着县衙应该以民为本的精神,坚决要求敬玄这位领主马上贯彻落实下去。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信不信我真要取消这个举措,这些乡民们会提着锄头来县衙找你这位父母官拼命?”
敬玄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大唐百姓对加班这件事情有着异于常人的偏执,只要能拿到钱,其他什么都好说,现在还有不少人托关系找门路想挤进工程队来呢!
“那也不行!本官这是在为他们着想,黑鬼,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这是在修祖坟,是在为祖上积德,若是有百姓累死在你家祖坟上,你觉得这样好吗?”
权旭苦口婆心的劝导着,近几年还没听说有谁家的百姓是做工累死的呢,户县决计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朝廷那帮言官会找自己拼命不可!
“你也知道只是修祖坟而已,能有多大的工程量?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完工,再说了,我也每日留足了两个时辰让他们歇息,你应该想想等工期结束后,这些百姓流民的安置问题,到时候他们没了活路,不知道又要怎么闹呢!”
让乡民们日夜不停的修葺祖坟也是敬玄的无奈之举,早一天修完早一天能把车里的东西给拿出来,否则光天化日之下在土地里大肆抛东西,以敬玄现在的身份,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权旭闻言皱着眉头没说话,这两百人大多都是外乡过来的流民,让他们黄土朝天的在庄稼地里刨吃食根本就不现实,自从流民疏出世后,地方县衙根本就不用管他们的死活,现在把人往回撵,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
“你不是说还要建砖窑,还有那个什么水泥作坊么?要不…”
权旭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敬玄特意交代他多找些会手艺的匠人,可自己找的全是流民,哪里通什么手艺,现在工地上的几个大师傅都是敬玄花大价钱从长安城请来的,否则光凭一群流民,哪会建什么房子啊…
敬玄嬉笑着摊开一只手,在他跟前比划了两下:
“没问题呀,但你总得把地划出来吧?没地怎么建作坊?”
权旭见他趁火打劫,脸都快要抽成包子了,上回这黑鬼已经提了一嘴,寻常的地也就罢了,偏偏这厮要河边的地,不但要掘堤,还要修码头,河边的地那是能随便划出去的?
万一今后再有个洪水发来,溃坝了算在谁的脑袋上?
“这事容本官回去再好好思量一番,不日回给你答复…”
见这家伙突然打起了官腔,敬玄一猜就知道这事他不敢擅专,估计还得回长安找他老爹请教一番。
把水泥工坊修在河边已经是敬玄能想到的最省力的法子了,这个时代可没有机动车那么大的运载量,如果光靠马车拉成本无形中就高了许多,毕竟水泥这玩意死沉死沉的,而且那些炼铁废渣重量也不轻,但若是能修在河边,来往以舟船运输,那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先不说从长安城内的永安渠直接发货,沿着渭水再到涝水有多方便,就是敬玄计划中的渼陂湖风景区,将来建筑用的水泥也可从作坊乘船直接靠岸,多方便?
既然要干企业,那么就得要想方设法的控制成本,除了原材料,物流运输往往占了极大的支出比例,作为一名曾经的物流司机,敬玄深有体会。
“还有件事…”
权旭搓着手突然笑得特别猥琐,敬玄对这种笑容再熟悉不过了,就仿佛是要找领导走后门似的,哪怕笑起来都像在吃苍蝇。
果不其然,权旭下一句就是:
“我准备给你家拉六百贯铜钱…”
话还没说完,敬玄连忙跳到一边,好像生怕沾染晦气似的:
“你想干啥?行贿本县伯?我告诉你没门儿!”
开玩笑,自己家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谁敢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
这种罪名在任何时代都是足矣杀头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一个空头县伯,本官需要向你行贿么?!”
权旭没好气的翻着白眼,若非你这黑鬼敲诈武家兄弟,本官何至于要跑这么一趟?
一提起这事权旭就来气,本来他也十分看不惯武家兄弟的作为,听说这对祸害因为没有钱抵那一人三百贯的账款,就把注意打在了武士矱的小老婆杨氏身上,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