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县县衙里,权旭正带着一群衙役核算着渼陂湖百姓安置的补偿事宜,经过走访他才发现这一带有的百姓家里地多,有的土地少,若是都按照十五贯一户的标准来进行补偿,恐怕很难服众,因此这才召集各村里长,县衙差役进行重新计算。
县衙大堂里人来人往正忙活得热火朝天,忽听属下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伙人指名道姓的要见自己。
权旭一喜,以为是敬玄那黑厮派人送钱来了,心中还松了一口气,早些把钱财如数下发,自己也好早日安心,结果喜滋滋的带着属下准备去搬铜钱,没想到外面那群人自己根本不认识。
其中为首那少年更是嚣张跋扈,跳着脚在那破口大骂,更是扬言要户县县令权旭出来说话!
权旭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阴着一张脸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县衙门口闹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衣着打扮尽皆光鲜,看样子多半是从长安过来游玩的纨绔子弟。
为首骂得最凶的那名卷毛少年正是日前被敬玄当街踹了一脚的史怀寿,自他昨日回到家中后,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是以一大早就纠结了一帮狐朋狗友联袂赶至户县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把权旭给小爷叫出来!有种的别躲在县衙里,敢打人怎么还不敢露面了?!”
史怀寿依然不管不顾,以他们这群国公二代的身份,区区一个下县的县令还真没放在眼里,大唐三百余道州,县令何止千人,就没见过敢当街殴打国公府少爷的!
“本官就是权旭,你们是何人?敢在县衙生事,莫非想吃牢房不成?!”
权旭怒斥,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可即便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没这么大胆子带着人围堵县衙,这样做与造反有何异?
权旭话音刚落,史怀寿身后的一群人都哄笑了起来,那模样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其中一名瘦高个子甚至还指着权旭调笑道:
“有本事你来抓本少爷试试?”
权旭紧了紧拳头,越看那瘦高个越不爽,正打算下令将人抓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向他:
“本官认得你,你是酂国公窦轨的儿子窦奉节!”
瘦高个一愣,旋即冷笑道:
“既然知道小爷的大名还不把人交出来?!”
窦奉节的话让权旭彻底迷糊了,这群人口口声声说来找自己却又不认识自己,这是唱的哪一出?
“本官就是权旭,你找本官究竟何事?!”
其余少年一怔,纷纷看向了史怀寿,人都在这了,你居然不认识?逗哥几个开心么?
而史怀寿也愣住了,昨日那黑厮莫非是在哄骗自己?
“你真是权旭?可昨天打我那黑厮可不是长你这样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迷糊了,权旭突然回过神来,微笑着比划道:
“打你那人是不是长得跟个黑炭头似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大概这么长……”
“对对对!”
史怀寿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跟个黑炭头一样么,旋即疑声道:
“怎么,你认识他?他到底叫什么?家住何方?”
权旭则哭笑不得,好你个敬玄,在长安城里打了人竟敢冒充本官的名头,哼哼,这下要你好看!
想到这里,权旭笑呵呵的往牛尾村的方向一指:
“沿着这个方向走七八里,院墙外有颗老槐树那家便是…”
而另一边,樊国公段志玄的长子段瓒一大早奉父亲之命将一千贯大钱给拉到户县,与他同行的还有刘弘基家的儿子刘仁实,到了地头,正准备告辞呢,那名带路的敬家老仆端出一大缸被冰镇过的饮品请他二人品尝。
半大的小子心神一下就被这酸酸甜甜的饮品给吸引住了,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个精光,完事还觉得意犹未尽,厚着脸皮又想讨要一坛。
云叔笑呵呵的点头道:
“两位少郎君稍待,老头子这就再去给二位拿…”
“云叔,还是我来吧…”
李真见云叔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心有不忍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原本她性子恬静,不想与外人接触,可谁让诺大个宅子连个使唤的丫头都没有,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当李真捧着坛子将酸梅汁送过去时,恰好段瓒无意回过头瞄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大吃一惊,失声叫道:
“公主?!”
刘仁实被他忽然一嗓子也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四处瞄了半天也没看见哪有什么公主,不就一个小丫鬟么,这家伙不会是想娶公主想疯了吧?
段瓒小时候因为老爹经常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所以在秦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一眼就认出了李真,起初他还不敢相信,认为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在这乡下做着端茶倒水的活计,直到李真主动跟他打招呼:
“你不就是段家那个鼻涕虫么?你怎么来啦?”
李真的话让段瓒大窘,小时候的外号现在叫起来多不合适啊…
难道还真是公主?
刘仁实一愣,慌忙给李真见礼,还朝段瓒拼命递眼色,怎么这乡下还有公主啊,究竟是哪个公主啊?
“外臣拜见汝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