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圣君困扰至斯,是她的不是。”元昭同情万分,“以你对她的认知,想必猜到她讨要之物轻如鸿毛,微不足道……”
竟让他介怀至今,让她羞以启齿。
没想到他把这事藏得如此严密,她的灵魂待在他身边数十年竟浑然不知。她一直以为他活在旁人的指责里,一直愧疚他忽略她在婚姻七年里吃过的苦头。
圣君笑了笑,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唉,轮回改变的果然只有她自己,旁人一如既往的闷骚啊!明明是他自己想答案,非要她主动说出来,显得她很聪明似的。
那一世她很吃这套,今生可不愿领这个情。
“入世历劫,大同小异。我与你相差无几,可我所求的不过是一株花尔……”元昭忆起往世,“他说花草易折,脆弱不堪,我便偏要他由衷心仪的一朵……”
他却种了一大片,教她情何以堪?
记得一句触目惊心的话,盛开的不是花,是对你漫山遍野的喜欢。她就怕那漫天花海,是对她溢出边际的喜爱。
吓死个人嘞!那不叫浪漫,叫情债难偿。
此生他性情高洁,她追逐太虚混元,注定前尘。
“倘若重逢,你的心愿是否如故?”圣君直视她的眼睛,不容半点虚言。
“与时俱进,”元昭坦荡回望,“自然有所不同。”
“那你想要什么?”圣君的目光轻浅柔和,唇角微扬。
唔,元昭低眸,瞅瞅挂在腕间的手串便稍微往前一提,“把你灵岳宫园里的那些花全部给我凝成一条手串,平平凡凡就好,不必花里胡哨整些有的没的。”
既然他狠不下心,她便助他一把,彻底铲除让他留在下界的前尘羁绊,连根拔起,一棵不留。
他今晚特意赶来说的那番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
既如此,不必白费心思,否则一旦毁了她将无比痛心惋惜。哪怕这回熬不过去,不存在了,可现在想想就心疼的事又何必做呢?那不是让她死不瞑目么?
整个园里的花?圣君讶然。
她为人不贪,所求向来简单。如今身份地位变了,性情变得刁钻且出人意表。他略作沉吟,也罢,试试吧。微阖双眸,双手开始施法。
难得他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元昭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着,心情悦然。
殊不知,那头被她撵到树下的白狐也正趴在众人头顶的树杈上。悄然抬眸打量,暗中观察,务求不放过坐于顶端的那两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哼哼,它岂是白活数千年的小狐狸?它懂唇语的啊愚蠢的人类!
以为把它撵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没想到二人竟有夙世因缘的牵扯,瞧瞧两人平时各据一方清净安然独美的模样。真心期待他们的“奸”情被世人戳破的一刻,是普天同庆还是哀鸿遍野?
大能动情,六根不净,于天下苍生祸福难料。
因为情之一字最能惹是生非,一次情海生波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若掀起灾难生灵涂炭,二人将万死莫赎。
它是过来狐,深知情的另一面是恨,情有多深,恨意倍增。
凡人无论有多恨,顶多弄死身边的几个人;修真大能若恨,岂是一两条冤魂就能终结的?比如那妖森结界的松垮就有它的一份功劳。
它先前有多爱人类,那时就有多恨。
与这小殿下相处久了,它由衷希望她继续保持冷静平和的心态看待众生。眼下的灵丘绝非谈情说爱的好时机,稍有不慎,她的下场比它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没眼看了,小白一脸忧愁地蜷缩成团,闭目养神。
当年那位小殿下,异域重逢,她依旧是它记忆中的清冷模样。但愿她能一直保持清醒,带领它与众生摆脱眼前的危机与窘境。
“不一定要十八子,一百零八也行。当然了,最好还是十八。”108颗太长,盯着万千花瓣破空而来,慢慢汇于他的掌间凝聚,她的心意随之反复无常,
“颜色嘛,不要透明。你那么多花,至少添点绿,又不能全绿……”
耳边一直嗡嗡嗡,受到严重干扰的圣君默默望她一眼:
“……”
啊,被嫌弃了,呵呵,元昭讪讪一笑:
“行,你忙,你拿主意。”
她只图收到礼物打开一看时的那份惊喜,的确不该要求太多。若按自己的心意来,自己就可以办到,何来的惊喜?
见她闭嘴,圣君的唇角微不可见地轻扬,继续垂眸专注炼制珠串。
夜深人静,仅空中不时悠悠掠过几只夜幽蝶,撒下一路晶莹透亮的荧光粉。被二人身上的无形灵力隔绝开来,荧粉簌簌而落,不曾沾染丝毫的碎末。
元昭坐姿豪爽大方,右肘抵着膝盖,手托着腮,默默注视他手中融汇的各色花瓣。
正无聊时,忽而心头一动,目视远处的黑暗,放下手来。
“你身上的奇香,令某人产生对过往的疑惑才一路追随而至。”圣君察觉她的意图,一心二用不动声色道,“你不必理他,楚某稍候自会与他细说分明。”
奇香?元昭又嗅了嗅自身,完全没闻到,不禁皱眉:
“这香味没法消除